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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救的少女明显吓坏了,束缚一解就收膝蜷缩,抱肩护胸,畏畏缩缩地侧身避坐,更是瑟瑟发抖。惊恐之色,透眸而出。
像一只刚刚躲过狼吻的小鹿,瞧着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可惜披头散发,脸上泪痕混着灰渍,看不清本来的容貌,加上衣饰过艳,样式又十分俗气,村姑气质蔚然鲜明。
哪怕穿一身麻衣素服都比这一身强多了。
郭青娥穿上这一身,恐怕都压不住这凡到家的俗气。
好在衣衫虽然皱巴,却未见凌乱破损,看来仅是被绑住,尚未受到欺负。
很可能仅是没来得及,否则一家老小都杀了,独绑这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风沙蹲下身体,柔声询问,试图接近。
少女怯生生地往后挪躲,惊恐之色愈甚,竟是越发的畏惧。
毕竟陡逢大难,家破人亡,甚至一众亲人就死在自己的眼前。
别说一个不谙世事的农家少女,哪怕一个饱经风霜的硬汉都未必撑得住。
风沙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不能不管不理。
幸好郭青娥及时挨上去安慰。
少女很快放松下来,躲在郭青娥的怀里,起码不再发抖。
郭青娥试着问她叫什么,还有没有亲人之类。
少女看了眼并排于床的几具尸体,眼神触电般缩躲,惊惧万分地摇头。
除此之外,连话都不会说了。
郭青娥将少女更抱紧了些,投给风沙一个赶人走的眼神。
风沙摸摸鼻子,出门在柴垛旁找到把铲子,然后围着农家转了一圈,在房后的田地旁寻了个前有沟、后有坡,间有树的地方,开始挖坑。
这一挖,直接挖到大半夜,挖得他腰酸背痛,甚至满手是血,浑身的骨头都快挖散架了。
毫无形象的在挖好的深坑边躺了个四仰八叉,瞪眼望天,嗬嗬粗喘,说什么也直不起来。
不知躺了多久,郭青娥牵着少女找来,打量着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风沙勉强支撑着爬起身:“我想怎么也要入土为安。这里是附近最好的风水宝地。”如果沟也算水,坡也算山的话。
郭青娥凝视他掌上的血迹:“辛苦你了。不过,当地的风俗不能如此简葬,停灵入殓必不可少,更要入祖坟,我正要带她去找族长和里正。”
风沙一听,毛都快炸了,心道我半晚上白干了?双掌阵阵剧痛,脸色一阵阴郁,瞧着十分可怖。
少女见之,往郭青娥的身后缩躲。
风沙勉强和缓下神情,轻咳道:“我们有事在身,缠上命案不好脱身。”
这里是开封府的近畿,北周的腹地,更在帝陵左近,尤其处在祭祀郭武的档口。这种死了一家五口,几乎灭门的惨案,动静小不了。
他并非孤身上路,前后四路,百十号人呢!
衣食住行都要兼顾,所以行程大致预定好了,可以变动的范围极其有限,不是他想怎样走就能怎样走的。
郭青娥道:“所以需要你的令牌。”
风沙看了少女一眼,摇头道:“恐怕不行。”
他拥有侍卫司和武德司的三块令牌。
两司之权是特殊之权,两司之令是强权之令。
压下一件命案,根本小菜一碟。
人家当然不会白给你用,一旦动用,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可以亲手给这一家五口挖土送葬,但是不可能因为怜悯而公器私用。
郭青娥轻声道:“你不想动用令牌,那就只能带她离开。”
如果就此抛下不管的话,先别说这位农家少女能否从这桩注定找不到真凶的命案中脱身,光是无依无靠,凄惨的下场其实已经可以预见。
风沙犹豫少许,不免想到了宋州的香香,心软道:“好吧!”
带在身边无非多一张嘴吃饭,他又不是养不起。
郭青娥再度扫视风沙的血掌,柔声道:“看来你的力气没有白出。”
风沙干笑两下,又赶紧收声,返回屋去,打算把尸体拖搬来埋葬。
路上,郭青娥大略介绍了一下。原来此间农户主人姓林,这位少女没有大名,小名羊羊。
死者是她的祖母,父母和两名幼弟,她还有一位大姐嫁于临乡,可惜两年前难产而死,母子俱亡。
林羊羊这次受惊不小,问不出太多事,郭青娥问愿不愿意跟着他们走,林羊羊胆怯不答。
郭青娥不强迫,风沙更不会做声,回屋后撕了内衬包扎了双手,然后拖搬尸体,立刻体会到什么叫死沉死沉。
好在郭青娥过来搭手,都没见她怎么用力,尸体一下子轻若羽毛。
风沙仅是做了个搬的样子,空有其形,未用其力。
若非要尊重死者,恐怕郭青娥一趟就能搬完五人。
风沙特意取了铺盖包裹尸体,最后还削了木板,问了亡者的名讳,立了简陋的墓碑。
林羊羊全程伏在坟前,哭得泣不成声,涕泪乱抹,本就脏兮兮的小脸看着更花了。
一切忙完,天光蒙亮,远处的小市集已有人影活动。
风沙心知再不走就有麻烦了,往郭青娥投了个眼色。
郭青娥挥手将林羊羊打晕,轻若无物地提溜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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