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乱叫唤什么呢?”
风沙斜眼绘声,半晌无语。
绘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怯懦道:“婢子好像闯祸了。”黑发湿漉漉,肌肤粉嫩嫩,周身水灵灵,好似一碗粉藕骨汤泼洒一地,还在冒着热气,闻着还挺香腻。
明显是从浴桶里出水过来,身上连件浴袍都没披,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洗个澡都能闯祸?”
尽管眼前春光无限好,风沙并没有心思观赏,有气无力地扶额道:“你,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蠢丫头真是蠢得出类拔萃,更是蠢出了境界,从来记吃不记打,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绘声发着抖,嗫嚅不语。
云本真倏然跃过去,一手抓住她的长发,一脚踩住她的后腰,拉狗绳一般硬拉生拽,凶道:“说话。”
绘声被迫扬起俏脸,不由哭道:“婢子被人看光了……”
记得当初她不过被人摸了一把脸蛋,没来得及躲闪,回来就挨了云本真一顿刻骨铭心的教训。从此牢牢记住,只有主人能够碰她,否则要倒大霉。
上回不过是被人摸了一下,这回可是被人看个精光。
想想后果,不寒而栗。
最关键,她担心主人从此心有芥蒂,不喜欢她了,甚至不要她了。
她从小都是有主人的,没有主人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风沙黑下脸问道:“怎么回事?”
马玉怜道:“好像有人在窗外偷窥。”
授衣接着道:“被绘声姐出手击伤了。”
风沙心道这里的窗户又不是纸糊的,根本开不了孔,不由转目道:“莫非你洗澡没关窗户?”
绘声心道不是你嫌人家弄得太香,人家只能开窗散气吗!
当然,这种埋怨主人的话,她绝对不敢说出口。
云本真再次绞紧她的头发,不悦道:“说话。”
绘声吃痛,颤声道:“婢子觉得闷,开窗透下风……”
风沙唔了一声,没有深究,不管绘声因为什么开窗,显然错在偷窥者,并不在绘声,嘴上问道:“看清是谁了吗?”
绘声犹豫少许,忽然感到发根又是一紧,说明云本真又开始用力,惊慌地叫道:“看到了,看到了……”声音一下子变低,细弱虫鸣地道:“就是没看清。”
马玉怜插口道:“听到绘声姐呼救,婢子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楼上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响动。”
授衣忙道:“的确如此,婢子听见上面有人叫少主什么的。”
风沙神情一动,向马玉怜和授衣吩咐道:“你们俩先上去探探情况。至于用什么名义过去,过去之后又该以什么态度,授衣你依据情况自行决定。”
授衣点头道:“淫贼为江湖所不齿,婢子知道怎么办。”
风沙提醒道:“大成会雄踞成都府,领衔蜀地,并不算单纯的江湖帮会,记得拿捏分寸。就算要怎么样,至少等你们俩安然脱身再说,切记小心。”
两女走后,风沙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云本真把附近的风门人手调过来,结果马玉怜很快回来,言说上面已经人去楼空,授衣正在向客栈的仆役等打听情况。
她检查过了,上面稍显凌乱,有些吃剩的茶水点心,除了几件用过的浴袍,似乎有人沐浴更衣之外,并没有遗留太多的东西,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在此长住。
甚至都不像要过夜的样子。
过不一会儿,授衣回返,言说客栈中人并非没有看见雪岭的那些女弟子离开,问掌柜,她们也有没有退房,应该是高来高去,直接走了窗户。
八成是自知理亏,害怕上门追究,所以慌忙逃走。
风沙不由感到蹊跷。
虽然与这些雪岭门的女弟子仅仅见过两面,这些女人明显霸道惯了,不想怕惹事的样子,绝对不是善茬,怎么可能灰溜溜地逃走。
于是又把绘声拉来询问,奈何绘声当时就顾着乱叫,什么都没看清,什么都没听见。
人家已经走了,想再多也无济于事。风沙只好收拾情绪,继续等待开封大典那边传来消息。
与此同时,赵仪一副风尘仆仆刚到汴州的样子,步入大典会场。
这时,午宴已过,繁复的大典仪式从清晨至今已经礼毕,开封府正式立衙。
虽然这些仅是形式,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
这种仪式就像水面,越平静无波,越好。
越是流于形式,越像是例行公事,越好。
真正的暗涌通常都在水面之下,各方你冲我阻,从来未曾平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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