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若手法很巧妙,大赢小输、小赢大输,筹数来回拉锯。
伏剑不知不觉全神投入。
夕若就好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琴师,伏剑的七情六欲就是她手中拨弄的琴弦,缓急轻重,高昂低谷。
时而大音至无声,时而低沉颅内鸣,交替轮转,跌宕起伏。
明明仅是摇蛊,竟是演绎出一首撼人肺腑之声乐。
伏剑好似变成一具牵线玩偶,以为每个举动都是发于内心,其实来源夕若之妙手。
果然不出风沙之所料。伏剑一直赌到半夜,赌得眼睛都红了,像是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恰好赢够了红筹九三。
伏剑俏脸上绽放得意洋洋的笑容,风沙暗暗摇头。
输家往往以为自己是赢家,赢家往往看起来更像输家。
输家明着得意的时候,真正的赢家或许正在暗里讥笑。
夕若瞧着伏剑笑盈盈的向柳艳显摆,冷漠无波的异瞳流露些许嘲讽。
风沙端着杯茶,小口吹着热气。
他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夕若,见状放下茶盏,微笑道:“伏少总算赢了,当真不容易。夕若姑娘尽管输了,还是令我叹为观止,更不容易。”
夕若立刻收敛瞳光。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闻弦音知雅意。她真赢也是输,伏剑真输也是赢。
无他,人家靠山大,她惹不起。
伏剑刚才当面劈了永王的面子,一向蛮横霸道的永王居然忍下气跑了,她表明无动于衷,其实心潮澎湃。
面对永王时候,她仅能靠着种种小手段勉强维持个若即若离,不敢真让人家给吞了,也不敢一点甜头都不给。
其中咸苦,自尝自知。
在她看来,伏剑分明就是个蠢笨的嫩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居然也能威风八面。
她聪慧美丽又辛苦耕耘,偏得处处小心,如履薄冰。
太不公平了!!!
爽朗的笑声忽然自厅口传来,一个衣饰华贵的年轻人快步走来,拱手笑道:“鄙人不恨坊东主易云,有事姗姗来迟,还望两位见谅。”
沿途荷官女侍纷纷向他行礼。柳艳笑迎上去,耳边低声介绍情况。
夕若还是端坐不动,架子似乎比她家东主大多了。
伏剑起身笑道:“艳姐介绍易东主义气深厚,人称易云涌,正是我辈中人,往后还要多亲近亲近。”
风沙心道你可算露面了,跟着起身还礼,细细打量。
这位易东主年纪不大,还算英俊,束发已经隐约可见几缕灰白,看来没少操心。气质温润,谈吐有礼,不像个开赌场的东主,倒像个开书馆的儒生。
易云与伏剑相互恭维几句,笑道:“大堂堆砌起一座金山,大家无不轰动,纷纷跑去围观,一时竟没人参赌了。全靠伏少抬桩,鄙人感激万分。”
伏剑以为风沙瞧上了夕若,居然一掷万金,可见多么渴求。
如今输了钱却赢了人,主人一定高兴。她心情自然很好,笑言几句之后,赶紧找易云敲定此事。
易云瞧了夕若一眼:“鄙坊当然愿赌服输。夕若姑娘可以留在不恨坊陪伴做赌,也可以带出坊外。总之,一切随伏少心意。”
伏剑满意点头。琢磨待会儿怎么安排布置,不光要主人今晚得偿所愿,更要玩个开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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