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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低声吟唱,摩挲充满污渍的城市。
窗外的冷风徐徐,房间里的灯光幽暗,影子缩卷在男孩的脚下,一动不动。
躺在床上的霍克还在沉睡中,面色疲倦的柯迪安静地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
男孩稚嫩的脸颊上,那双呆滞的目光,停留在他静止不动的影子上,心里却想着要取代它。
因为他知道黑夜下的影子会消失,它会融入黑夜,变得无处不在,可你甚至不知道它在那儿。
黑夜是影子的世界,如果他变成影子,潜入黑夜之中,就没有人能够看见他,更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但他不是影子,只是一个拥有影子的男孩,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胆小鬼。
「柯迪,你就是个胆小鬼。柯迪,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两句话一直出现在他紊乱的思绪里,就像幽灵一样纠缠他。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布兰特不想让他什么都知道,尤其是那些即重要又危险的秘密。
“柯迪,柯迪。”粗重的声音朝他喊道。
霍克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然后坐了起来,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男孩。
柯迪恍然回过神来,直起后背,望着对方:“霍克大叔,你终于醒了。”
他脚下原本缩卷的影子,也跟着伸展开来,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你趴在桌子上再想什么呢?”霍克略微关心的询问。
“没想什么。”柯迪简单的回应。
每当男孩感觉孤单的时候,脑子里就容易胡思乱想,心情也莫名糟糕,情绪变得不安。
霍克瞧见柯迪并不想认真回答后,便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他撕掉了缠绕在胸口上的纱布,露出了里面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胸前结实的肌肤上,只留下一道细长的疤痕。
那不是他身上唯一的伤疤。他健壮的身体上,还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那些抹不去的伤疤,都是在战斗中留下的。
若不是他被黑袍男子的黑暗力量腐蚀了肉体。以狼人的超强自愈能力,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治疗,伤口会自行愈合。
“十几个小时。”柯迪估计着大概的时间。
“其他人都没事吧?”霍克正在给自己布满伤疤的赤膊上身,套上遮挡的布料。
那是一件灰褐色的亚麻布衣,很薄的那种短袖衣服,而且还打着好几个补丁。
脚下的牛皮靴子是黑色的,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入目,反而有种独特的硬朗。
柯迪先是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马特也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黑根大叔这会儿在陪着他。”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了。”霍克安慰道。
“所有的麻烦,都是我因为我引起的。”
“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柯迪低嚷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感觉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不明就里的疲倦感,心情低落。且不管怎么努力,也很难提起精神。
霍克用手掌轻轻拍在柯迪的肩膀上,筋肉纠结的手臂上面,有着烧灼和砍伤的疤痕。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比什么都知道要好。”霍克安慰他。
柯迪没有回应这句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而是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对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的确是一无所知。
即使他什么都知道,又能改变什么呢?他给不了他们任何的帮助,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需要被同伴保护的弱者,却总是想着在同伴前面证明自己是强者。多么愚蠢又可笑的行为。
“霍克大叔,”柯迪突然抬头,凝望着对方,“我想变得跟你一样强大。”
“你会的,”霍克挠了挠他的头发,并斩钉截铁地向他保证,“等你长大了,就会变得强大。”
“可我现在就想变得强大。”柯迪脱口而出,眼神坚毅又诚恳。
“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想要变得强大?”霍克下意识地问。
“我想变得和你们一样强大,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们并肩站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被你们保护着。”
柯迪毫无保留的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希望自己的口气真诚可信,能够打动对方。
霍克先是短暂沉默,然后语气严肃的说:“柯迪,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变得强大,而是要克服你内心不够强大的自卑。”
“你现在的敌人,也不是那些恶毒的玫瑰,或者黑心的乌鸦;”最后他刻意劝诫,“你要对付的是你时刻想要出风头的小聪明。”
这些话让脸红耳赤的柯迪无从辩驳。他不能否认因为同伴的强大,自己却弱小,而在不平衡的内心肆意滋生的自卑。
他原本以为自己争强好胜的性格,将内心的自卑隐藏的很好。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尊心太强往往是自卑的表现。
至于他的敌人,无论是傲慢的兰尼斯、亦或狡猾的维克多,他根本就不配成为他们的对手。
在他们的面前,他只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懦弱胆怯的自己,在兰尼斯女孩面前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自己犯了许多的错误,”柯迪带着自责的歉意说,“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给大家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和伤害。”
“嘿,柯迪。”霍克正色道,“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做出改变。”
“我真的想要变得强大,”柯迪低声的喃喃道,“在你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给予你们支援,而不是无能为力的看着。”
在那些拥有超凡力量的兰尼斯女孩面前,柯迪的内心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所以他才会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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