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开车的那人。他的脸和记忆中的一样惨白吓人。她听见那人嘴里哼唱着:“恶魔必须死,恶魔必须死......”声音和影像刻在随庭安的脑海里。
随庭安睁开眼睛,身形有些不稳。罗起早已经扶住她的身体,将她送回地面。
“你这么强?”罗起能够感受到她神识发散时,泄露的灵力波动。
“这只是一点点。”
“才一个月不见,你修行这么快。”
“谁叫我是随庭安呢。”
“语气还是这么傲慢。”罗起放开手,随庭安摇摇晃晃地勉力站好。
“找到了。”随庭安面对城市的西南方向。
她的目光撕破空间,落在那辆奔驰地灵车上。
“巾然小姐,你怎么了?”陆传祺扶起突然倒地的于巾然,地上满是碗碟的碎片,还有泼洒的菜汁。
姜路云将碎片移开,把于巾然抱回卧室。
她此时冷汗直流,陆传祺抓住她的手,企图让她感到安心。
但她依然如刚刚从汗蒸房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姜路云在冰箱里拿出冰块,陆传祺用布包好,放在于巾然的头上。
于巾然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两个人影在她面前来回晃动。
她看到姜路云正在跟她说话,可是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的口型:“巾......”
金色的世界出现在她眼前。
人,都是人。
于巾然眼中只有来来往往的人,还有他们所说的话,以及正在做的事情。
可能更多,她知道那些人即将要做什么,看到他们的思想,听到他们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这一切的信息全部都涌进她的大脑里,感觉快要炸裂。
她想要阻止这些信息轰炸大脑,却发现这就像无法抵御的河堤崩溃。她只能被迫承受。
这是什么能力?预知吗?
她知道姜路云下一步就要打电话给随庭安,还知道陆传祺已经用左手拿起体温针,准备要测量温度,右手还拿着一根筷子。
而他们共同的想法就是即刻把她送到医院。
她其实没有生病,只是因为负荷不了这样高强度的神识发散,而导致CPU运转过热。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将大脑强行开发到极限,而身体却没有同步进行。
当她意识到,自己所看见的场景,是随庭安曾经见到的,心中感到极度震惊。
她刚刚看到一辆黑色灵车,四个轱辘正在往城市的西南方向驶去。车子上坐着的人,是她曾经在梦中听见过的声音的主人。那个低哑的声音。
她听见那个人的呼吸声。
吸气,嘶。
呼气,哈。
于巾然睁开眼睛。
她坐在副驾驶位上,望着正在飞快闪过的街边绿化带。她身后的车厢里,放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是一个38岁的男子。
于巾然不可能知道那个人多少岁,但脑海里的信息告诉她,这人38岁,中专毕业,从事太平间管理工作十五年。
他用尸体换来的钱,全部用在治疗自己的母亲身上,可是,他的母亲并没有获救。
她得了绝症,肝癌晚期,原本有匹配的肝脏可移植,但被人恶意插队。今天,正好是那人做手术的日子,手术十分顺利。而他的母亲在两天前因为并发症,去世了。
于巾然心里感觉不到悲伤,很奇怪,她是一个情感丰富,有同情心的人。而她只是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以方便观察外面的事物。那个人要用尸体来做什么呢?
车子平稳地停在一座烂尾楼前。开放商在好几年前就已经买下这块地,囤了很久,才终于起了第一期。却发现地铁根本没有经过这里,索性就将这半成品丢弃。那人把尸体扛上三楼,那里是一块广阔的平台。周围放着一些杂物,比如一些床单被褥,还有几个外卖盒子,几瓶啤酒瓶。
这和农民工的居住环境没两样。
尸体被平放在地面。
于巾然蹲下来查看他苍白的脸颊。
了无生气。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呢?”她听见这样一句话。于巾然抬头看向同样苍白的男人。他好像几天没能吃饭了,嘴唇裂开,喉咙发干,眼睛里还有血丝。他慢慢地脱掉衣服,露出骨瘦如柴的身体,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于巾然看到一张脸。
那张脸附着在整个背部,长着丑陋的皱纹,发红的眼眶,还有一张流着淡红色黏液的嘴。男人喘着粗气,仿佛脱衣服是他做过最累的事情。就连呼吸都让他疲惫。
“将我的身躯,献给吾王。”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的虔诚。
男人拿出一把刀,用力的刺进自己的胸膛。鲜血滴落在地上,溅起几朵血花。
在他的胸口处,已经有几处变淡的疤痕。
这些伤疤表明他几天前,就做过同样的事情。
他身体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于巾然看到被切开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他的表情痛苦到扭曲,于巾然猜想他因为前几次的失败,而导致他身体负荷过重,现在恐怕是最后一次尝试。于巾然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人一定会成功。
画面突然像掉帧的电影,几个不和谐的画面闪过于巾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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