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自己之前的事情吗?”
银河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又有一道闪电在银河的记忆里闪过。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脑袋有些肿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强行突破。
不对,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有些恐慌。
眼前的世界全都被翻搅成一片空白。
她看到那大大的满月中央,有一个黑点正在慢慢扩大。
银河拼命揉搓着眼睛,那个黑点消失了。
“你曾经说过,因为被烧过,所以晚上才能看见。”随庭安的声音像是一根细针刺入她的耳膜。
“我没有这样说过。”
“那可能是现实世界的时间把你的记忆抹掉了,所以我才说,小说人物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这样,会造成意识错觉。你现在应该记不得,你周围出现的人和事。就像金鱼一样,记忆很快就会消退。”
姜路云往随庭安身后躲,店长说的这番话,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安。
“你说的这些,我什么都听不懂。”银河的声音变粗了。
身后挂在天空中的满月,逐渐变得红。
是一种让人生畏的血色,她的背影融在那片血色中。
湖边的森林里,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点。
姜路云想都不用想,那是被召唤而来的狼群。
“仔细想想你福利院的朋友,不,想想那些人的面孔,你每一天从床上醒来,刷牙洗脸吃饭,身边坐的是谁,帮你收拾碗筷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你是那个世界的主角,所以有些人你注定是看不到的,你会去找金屹清、郑锡那些人,但完成这些任务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周围,因为那些人已经退场了。
“男主角,女主角,女配角,男配角,女N号,男N号,他们被你打败,故事起承转合,他们退场,只剩你一个人。
“那些福利院的人,在你的故事里,他们只是连样貌都懒得描写的路人甲乙丙丁。你记不得他们在这世界上存在的任何痕迹。
“你陷入得很深,这个嘛,不同的人物性格,对于世界的理解也就会不一样。
“只要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现实生活不是这样的,你能记得睡在隔壁床位的那个人是谁,可以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知道她的名字。
“当你吃完饭的时候,你可以看到身后老师的脸庞,听到她的表扬,每天和你一起搭积木的小伙伴,你能够记得与他们之间的争吵,还有老师的劝解。
“你会发现自己在这里的生活,永远都是一个人。你只会记得那些事情,在故事里安排好的场景,人物的出场顺序,他们说的台词,又或者是充当背景的,没有台词的表演者。你听到的,都是你脑子里被输入过的故事情节。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带我去那个库房,里面明明除了面粉,什么也没有。现在我才明白,你的故事里,一定有什么和那个库房里有关的情节。而你,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故事中某处出现的场景罢了。
“你觉得我对副院长说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说,我愿意捐五千块给福利院,请她帮我一个忙。那么你,听到的是什么呢?”
于巾然听到后,懵了。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再一次,是的,她再一次怀疑了随庭安。并且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打上集权主义的标签。
更加震撼的是银河,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是这个世界上,真真实实的人,怎么会是故事里的虚幻人物呢?
她的人生,都是真实的。
她真的闻过这里的花香,真的碰过这片草地,真的见过那些飞过云端的白鸽。随庭安的话,把这些统统都毁灭了。
她是个“假人”。
“而现在,故事到了结尾,你本能的希望这个故事不要消失,所以找来了一个替代者,替代你。
“继续活在这个故事里,不停地重复同样的事情,也许到后面,由于时间的原因,他们会把自己的记忆和你的记忆混在一起,完成很多不可预知的恐怖事件。
“可能下一个人,会把院长的孩子干掉也不一定。”
一阵刺痛席卷了她的大脑。
银河扶住额头,眼眶发红。
疼痛让她感觉到不适,激起愤怒。
她怒视着随庭安,两人的目光交汇,连成一根紧绷的弦。一根开刃的弦。
随庭安却没有停下质问,话语就像是拨弄这根琴弦的拨片。
“你现在看到狼群,是你意识中的守卫。只要你想,他们就会出现。
“看,他们已经出现了。
“这里随你掌控,你想天上下雨,天立刻就会下雨,你想旁边有座小屋,小屋就会出现在身旁。
“你就是这个幻境里唯一的人。和日记中写的一样,小说之后的故事情节,是你遗忘了那一切,来到了一个人世间并不存在的世外桃园。”
拨片用力一弹,给这一触即发的崩溃最后一击。
“你闭嘴,你闭嘴!!”银河脑袋憋得涨红,她大吼,大脑要快炸开了。
她回想床边的人,她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样子,是叫李倩还是刘宇,不,不对,都不对。
她记得有一次自己跑到集市上去买小串吃,那个手里喷着辣椒粉的大爷,只剩下那只手,在摆动;
然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她唯一一次见过副院长的脸;
她还记得有一个笑得很阳光的男孩,在某个季节出生,所以他的名字里有季节,是谁,他是哪个季节出生的。春......
那抹稍纵即逝的记忆,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漆黑而沉重的闸门。
我叫......
“谢雨帘。”
这句话撞破她的防线,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记起来吧。”随庭安走上前,手轻轻地按在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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