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马几日后,费无极与普安赶回了青城山,在赶往建福宫的路上,费无极忽然转过身来问道:“普安,你可做过令净水师太不快之事。实话实说?”
被这冷不防一问,普安不知所措起来忙道:“师父,您突然发问,搞的我毫无准备。”
“准备什么?莫非心中有鬼,如实招来。”费无极垂眉叹道。
普安斩钉截铁道:“师父,我心中能有什么鬼!您知道我很老实,不会撒谎。师太、黄姑娘待我不薄,我如何会做什么令师太不快之事?岂不可笑?感激不尽还来不及,如何会恩将仇报。还望师父明察秋毫,切莫冤枉弟子,弟子就伤心难过了。”
听了这话,费无极心里又好笑又好气,没想到,普安的油嘴滑舌,比自己当年还技高一筹,就忙道:“普安,为师自然知晓,在峨嵋山不好言语,如今回到青城山了,就直言不讳,但说无妨。”
普安显出甚为冤枉之状叹道:“师父,如若您都不相信弟子,那弟子实乃无可奈何了,您要冤枉于我,我并无半点怨言,只是无中生有,让弟子不敢苟同了。”
如此一语费无极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寻思片刻说问道:“为何师太那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并未说出来。我仔细斟酌,其中定有隐情,师太之言像是话中有话的话!”言毕便匆匆进宫而去。
“什么话中有话的话,三个话是什么话?搞不懂,不懂,不懂!”摇摇头普安笑了笑便追上前去,可费无极早已进去了。普安怕阿长、武连又追问,一瞬间倍感心烦意乱,索性不进建福宫,到后山找明红、月儿、怡乐、明浩去了。一路上也想着,不知赵香云在何处,想必赵香云在何处,武连就在何处。武连应该在建福宫,那赵香云也在建福宫。还是先不进去的好,这小子如若知道峨眉山的净水师太话里有话,自然会炸开锅,搞得没事找事就自寻烦恼了。想到这里,马上赶往后山去。
普安到了后山,明浩与怡乐马上跑了过来,拉着普安的手,让他坐在小亭子里。明红、月儿也端茶过来,示意普安歇息片刻。都知道普安中毒了,身子虚弱。
“你小子,回来了?”没想到武连也在,普安来不及躲避,武连早已叫道。武连从树林走出来。
普安见武连面红耳赤,就抢先质问道:“你如何在此处?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为何不能在此处?云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武连纳闷道,马上看向后面。
又有人过来了,惊道:“没事吧,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搭救我,身负重伤,我也没照顾你,很是过意不去。”普安转过头,原来是赵香云。赵香云笑容满面也从树林走出来,手里捏着几朵野花。
“没事,我好了,公主殿下光临大驾,我青城山也蓬荜生辉了。”普安微微一笑,摆摆手。
“别油嘴滑舌了,你在峨眉山可好?峨眉山的猴子,听说很有趣,你没带回来,让我们瞧瞧?”赵香云背着手乐道。后面跟着明浩、怡乐,两个小家伙抢着赵香云手中的花。赵香云的手指头被掰开,花儿早已掉落在地。赵香云马上转过身低下头去捡,武连朝明浩、怡乐的屁股轻轻的拍了拍,两个小家伙嘻嘻哈哈逃开了。
“峨眉山的猴子,就喜欢在峨眉山,我倒是想带回青城山,且不说峨眉山答应不答应,那古灵精怪的猴子也不愿意啊!”普安笑道。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明浩、怡乐马上靠近普安,想知道峨眉山的猴子,可月儿马上拉过两个小家伙,就怕他们打扰大病初愈的普安。
明红问道:“伤势如何?可好些了?”“普安哥哥,怎么样了,听说你被小毒物打伤了?”月儿也关心道。明浩问道:“小毒物是谁?”“一定还有大毒物了,是也不是?”怡乐也追问。普安乐个不住:“有老毒物!”“可惜,老毒物一命呜呼了,而小毒物还逍遥法外。”武连叹道。
赵香云点点头,义愤填膺道:“可不是,那晚真是惊心动魄,让人惊慌失措。想想都后怕之极,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跑到成都为非作歹,真是岂有此理。”
“香云妹妹,你此番南归,真是不容易。我们都很想你,很担心你。”明红安慰道。
“可怜师师姐却死于非命。”赵香云泪光点点。明红与月儿、赵香云三人抱头痛哭,伤心难过起来。
明浩眨了眨眼睛:“姐姐们哭什么!”
“哥哥回来了,相安无事,要开心,如何就哭了。什么师师姐?”怡乐一脸茫然。
“师师姐都不知道,你好笨。大名鼎鼎的李师师,知道了?”明浩拉过怡乐,对他耳语。怡乐依然一头雾水,挠了挠后脑勺。
普安见武连与赵香云从树林出来,就明白他二人的情好日密,马上笑道:“你们二人越发熟识了,是也不是?”又看向赵香云。
“对啊,我们本来就熟识,多年不见,叙叙旧,有何不可?”武连并不避讳,马上大大方方道。
赵香云乐个不住:“我很喜欢青城山这里实在是世外桃源。”
“不错,青城山后山看上去,风景如画,山清水秀。来了这里,我想一辈子留下来。”月儿道。
明浩问道:“这里有这样好么?”
“当然有这样好,山下热闹非凡,中原兵荒马乱,就青城山,安静的像根竹子。”怡乐点点头。
月儿笑道:“怡乐,青城山如何像竹子了?”
“不对,青城山像一片竹子。”明浩道。
“两个小鬼头,真是孩子话。”明红忍俊不禁。
明浩、怡乐异口同声道:“什么孩子话,我们长大了。”
普安却笑不出来,马上嘘唏不已,看向远方:“长大了,烦恼也多了。”
“你如何愁眉苦脸,魂不守舍?峨眉山的黄叶把你怎么了?”武连看向普安。
赵香云心知肚明,此番普安与黄叶孤男寡女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马上叹道:“我走了,我有些累了想歇息去了。”
“累了,那我送你回去好了。”武连不知赵香云这是何故,也笑道。说话间,武连与赵香云离去,往建福宫而去。
“好了,这下,两个当事人都走了,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说看好了。如若信得过就说,或许我会替你分忧。”见武连、赵香云离去,明红就问道。
普安还是不想说,就怕明红误会,就摇摇头:“没什么难言之隐,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我们一干人在成都遇险,净水师太、黄叶搭救我,我跟随他们去了峨眉山化毒,就这样一件事。”
“这件事,我早已知道了。既然如此,看来没什么事了。那就好!阿长师叔很挂念你,你方才看他了?”明红道。
普安摇摇头:“我还没进建福宫!”
“那你为何不进去?”明红一怔,不解道。
普安笑道:“我不是见赵香云不在嘛,就来这里看看,果然就在,我就放心了。”
见普安说说笑笑,可分明眼神在躲闪回避,明红心知肚明,普安一定有难言之隐,只是不好说,也不必勉强他,故而默然不语,坐下来喝茶。
“大帅哥,你别装腔作势了,别看我年纪小,我可看出来了,你分明心里有鬼,快说,是不是在峨眉山闯祸了?”怡乐见普安紧张兮兮,心神不宁,马上问道。
明浩也认真质问道:“说,是不是在峨眉山给青城山丢脸了?还有脸回来,你说!”用手指头一指,好似审问犯人一般。
“别胡闹,大帅哥他大病初愈,你们别捣乱。”月儿忍俊不禁,马上拉过两个小家伙。
普安看向明红,叹道:“也没什么大事,峨眉山掌门人教训自己的弟子,这也怪我么?我可大大的冤枉了。”
“这是何故?峨眉山净水师太为何教训黄叶,再说,他们不是母女么?子午上青城山后,都告诉我了。”明红大惊失色,站了起来。
普安问道:“子午、余下回终南山了?”
“你中毒受伤的次日,他们就回终南山了,说是种浩将军生病了,回去看看。”月儿点点头。
明浩插嘴道:“种浩将军,我叫做明浩,我以后长大成人也要做将军。”
“我也要!”怡乐道。
普安看向怡乐:“做将军不好玩,你还是做道童好了。”
“大帅哥做不了将军就直说,不丢人。何必说不好玩!”怡乐闷闷不乐。
普安苦笑道:“明浩,哥哥大大的冤枉!”
“你别喊冤枉了,冤枉不冤枉,鬼知道!”明浩撇撇嘴。
明红给月儿使个眼色,示意带明浩、怡乐到一边去玩,月儿会意,拉开两个小家伙,留下普安、明红二人自在说话。
普安道:“这净水师太与黄叶争吵几句,我就是安慰黄叶了一番,结果被净水师太撞个正着,就误会我们孤男寡女,你看,师父知道了,回来就闷闷不乐。就是这样一件事。”
“原来如此!那倒没什么难言之隐了。”听了这话,明红才算是明白过来。
普安点点头:“对啊,我就说我普安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怕什么。”说话间拍了拍胸膛,故作镇定,可心虚一目了然。
“你是如何安慰黄叶一番的,净水师太如何会误会?如若净水师太无中生有,她这又是何苦。难道她会凭白无故污人清白,还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这是亲娘会做出来的事?”明红马上反问道。
普安一听这话,马上诧异万分,本想找明红帮忙,渡过难关,没想到,拆穿自己的第一人居然便是这素日文静的明红,想到这里,揉了揉眼睛,哭笑不得。
“普安,你实话实说,说不定我会帮你,如若不然,我怕爱莫能助了。”明红见普安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就笑道。
普安这下更心虚了,顿时寻思:“糟了,明红居然这样厉害。我这算是自寻烦恼了,到底说与不说,真是骑虎难下。”想到这里,马上闭上眼睛,羞愧难耐道:“不错,我与黄叶搂搂抱抱,被净水师太看见了。净水师太又对家师点到为止,故而我回来就怕师父知道实情,我就麻烦了。”
“你让我怎么说?你就不能在峨眉山对人家姑娘这样无礼!我听说这黄叶是喜欢女扮男装的女侠,真是不可思议,她的铁石心肠居然被你融化了。净水师太看到你轻薄她女儿,她自然火冒三丈。没当费无极道长的面斥责你就算是格外开恩了,你可不能不知足。我看这事,你要‘负荆请罪’,免得自讨苦吃。毕竟姑娘的名节很重要!”明红这下也犯难了。
普安认真道:“可是我喜欢黄叶,这何错之有?”
明红听了这话,马上一时语塞,许多大道理都说不出来了。明红很佩服普安的坦率,又想到子午,子午现到如今没有向自己清清楚楚的表达过爱慕。想到这里,对普安佩服起来,也很是羡慕那个叫做黄叶的姑娘。
普安见明红眼圈一红,就忙道:“怎么了?很是抱歉,让你为难了。如若子午在,他会误会我欺负你,那我就大大的冤枉了。”
“没事,我只是佩服你,你敢说喜欢黄叶。你好大胆!”明红破涕一笑。
普安推心置腹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普安年纪不小了!”
“你们都是道家弟子,这怎么可以?”明红问道。
普安道:“俗家弟子,这尘缘未了还是可以的。”
明红虽这样问,可也心知肚明,出家以后,也不一定尘缘已了。
普安问道:“我当如何对付这件事,还望明红姑娘指点迷津?”
“这也不难,你就对道长实话实说。不过,别说搂搂抱抱这件事。就一口咬定,一场误会,净水师太是误会了。”明红认真道。普安点点头,微微一笑。
“明红姐,你们说完了?”明红招招手,月儿过来了。
明浩问道:“你们的悄悄话,说什么?”
“一定是普安大帅哥心里有鬼,故而说悄悄话。”怡乐道。
普安笑道:“不错,我们说峨眉山的猴子,它嘲笑我青城山没猴子。”
“我去峨眉山找猴子,当面问一问。”明浩气呼呼道。
怡乐马上拉住明浩:“等等我,我也去。”
月儿马上挡住两个小家伙的去路:“你们上哪去!你们知道峨眉山怎么走么?”“不知道,我们可以打听。”两个小家伙挠了挠后脑勺,嘻嘻一笑,摇摇头。
“下次带你们去,好也不好?”普安乐道。
“哥哥真好!”两个小家伙点点头,马上拉着普安的手。
明红摇摇头,微微一笑:“峨眉山的猴子恐怕比不上我青城山的两个小猴子。”
明浩、怡乐东张西望,惊道:“青城山哪有猴子?”
明红、月儿笑得咯咯作响,前仰后合。
“走了,去见师父了。”普安拉着明浩、怡乐的手,哈哈大笑往建福宫而来。
建福宫中,阿长、武连见到费无极心中疑惑不解,原来费无极去峨嵋一般待上几日才归,此番为何早早就回来了,而且脸色难看,不知有些什么妨碍。
武连忙道:“师父!您,您怎么回来了,上次三日而归,此番一日便归。”
“师兄!为何如此啊?”阿长也问道。
费无极叹道:“不知何故,普安与黄叶怕是惹恼了净水师太。师太和我交谈,脸上时有不悦,不知道是何缘故。”
赵香云听了这话,回想普安方才表情,马上会意,却不动声色,不便插嘴。
“什么,别人是知恩图报,这小子恩将仇报不成?”武连叹道。
阿长忙道:“不知实情如何,问问再说。”
“哪里肯说实话,怕是净水师太忍无可忍之事了。”费无极叹了一口气。
阿长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这臭小子,莫非没回来?”
“这小子应该是怕我们追问,故而躲到后山找明红她们去了。”费无极转过头,也纳闷,为何不见普安,不过仔细一想,马上明白过来。
“来了,我有他好看,肯定欺负黄叶了。”赵香云对武连使个眼色,武连会意,装傻充愣之际,如此一语。费无极大惊失色,阿长也十分疑惑。
正说着普安进来了,明红、月儿、明浩、怡乐也紧随其后,像是为普安壮胆来了一般,声势浩大,好生了得。武连一怔,马上迎上前去拉着普安的胳膊,挤眉弄眼,对普安耳语:“你别沉不住气,见机行事。”后退三步又提高声音,用手一指忙道:“普安,做什么亏心事了,从实招来?”
普安一怔,闷闷不乐,“别开玩笑,一边待着去。”
阿长忙道:“普安,师叔问你。你在峨嵋惹出什么祸端来了?”
“没,没有,没有!”普安摸了摸后脑勺忙道。
“那,净水师太为何不高兴?”阿长叹道。
普安赶忙说道:“师父,师伯。你们要听信师太所言,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
费无极叹道:“如今师太这般言语,实乃闻所未闻,你这小子。”
武连居然落井下石,马上惊道:“老实交代,你把人家黄叶姑娘怎么了。为何欺负人家姑娘,快说?”
赵香云大吃一惊,瞪了一眼武连。明红、月儿也面面相觑,明浩、怡乐更是瞪大了眼睛。
“胡说什么,什么叫我把黄姑娘怎么了,我能把她怎么样!你小子贼喊捉贼,师父,师伯,你们有所不知,武连他与香云妹妹他们两个在后山竹林---”没等普安说下去,武连便把手捂在普安嘴上去了。
“拿开你的臭手,你!”说着普安把武连的脑袋敲了一下。
“好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下去吧!普安、武连尽皆到禁闭室去,闭门思过,三日之后再说!”费无极一本正经,厉声道。
明红道:“无极师父,他们两个开玩笑,还望赎罪。”
“普安师哥大病初愈,还望师父见谅。”月儿道。
怡乐道:“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最讨厌撒谎的人了,欺负女人的男人,我可瞧不起。”明浩点点头。
赵香云羞红半边脸:“就饶他们好了。”
“你们就别说话了,都出去好了,贫道想歇息片刻。”费无极大手一挥,拂袖而去,脸色铁青,闷闷不乐,越想越生气。
明红、赵香云、月儿、明浩、怡乐,面面相觑,一时语塞,马上退了出去,往后山而去。
“师父,师叔。我冤枉啊!普安他,为何我?”没等武连言语下去,费无极瞪了一眼他。
普安忙道:“师父,师叔。弟子明白,走吧!”
武连哭笑不得道:“你!”
“你什么你!倒霉就倒霉,就是要拉着你这个垫背的,怎么着?”普安笑道。
“唉!我这是。”武连叹道。
普安马上说道:“这是自讨苦吃,走吧!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让你过河拆桥,落井下石,阳奉阴违,言行不一。这都是卑鄙小人作为,你居然对师兄弟下手,你真过分。”说话间手指头朝武连脑门轻轻戳了戳。
武连仰天长叹道:“花言巧语,还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福能够同享么,有难我们总是同当!”
普安笑道:“你看你,如何这般不爽快,兄弟有情有义,何必躲躲藏藏?”
随着这话语声减弱,他们出了建福宫,渐渐远去。
这日,明红、月儿正在后山打扫庭院打扫,明浩、怡乐在旁边玩耍。只听的是,普安叫道:“你们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明红出来一看惊道:“子午哥,你来了。还有余下!”
“明红,还好吗?”子午点点头,微微一笑。
“又来吃你做的菜了。”余下微微一笑。
明红也点点头,微微一笑:“还好,想吃就来。你们怎么来了?种浩将军可好,上次看你们的表情,好像很严重。”
“种浩将军的病好了许多,不必担心。普安从峨眉山归来,家师念念不忘,就来看一看。再说,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师父、师叔他们要商议一番。赵香云呢?”子午东张西望,问道。
普安道:“她到成都去了,说是散散心,还不让我们跟着。武连偷偷摸摸跟去了!就怕她有所闪失。”
“你们上次走了,明红姐闷闷不乐好几日。”月儿有意叹道。
明红害羞道:“月儿别胡说,我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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