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翰留下副将围攻太原府,他自己亲自挥师南下,率领轻骑意欲出其不意,直奔东京城。他说这叫出其不意!我是他身边的侍卫,偷听到了这些消息。”这厮吓得魂不附体,马上讨饶。
“完颜宗翰目下到了哪里?”普安靠近这厮,用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这厮的肩膀,追问道。
“泽州!”这厮掷地有声,战战兢兢。
“不知这厮说的是否属实,可派细作查看,再做计较。”子午素来稳妥,故而招呼普安、余下、武连三人近前对他们耳语。
当夜,种师中就给了这厮一些银子钱,这厮感恩戴德,与子午四人辞别。
“我说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叫延扎木通,到了江南,看来要隐姓埋名,我在幽州城,与许多汉人成为朋友,故而会说中原话,可惜,来不及让他们给我取个宋朝名字了,你们看上去年纪轻轻,不知读过什么书了,如若方便,给呃起个名字好了,感激不尽,到了江南也好谋生。我听说江南美女如云,以后日子就快活了。”这金人微微一笑。
“你吃饱了么?看你方才狼吞虎咽的,好像几日没吃了。”余下破涕一笑。
“我是受不了完颜宗翰这家伙的横眉怒目,你们不知道,这家伙喜欢女人与美酒。动不动就暴脾气,还拿着鞭子打人,你们看看,我胳膊。做他侍卫,很担惊受怕,他要是发飙,我们就麻烦了。”金人点了点头,马上挽起袖子,果然有伤疤。
“到了江南,你就叫做张木桶好了。”武连灵机一动。
“木桶?”子午哈哈大笑。
“叫做张通吧,说不定,以后我们到了江南,有缘相见也未可知。”普安语重心长道
“你打算到哪里?”武连问金人。
“哥哥我想去那个苏杭,听说金山银山,美女如云。”金人笑出声来。
“苏杭可是两个地方,苏州与杭州,合称苏杭。”普安乐道。
“那就去苏州,既然排在前面,一定很好。张通谢过几位小弟,哥哥走了。”金人笑道。
“莫如,明日再走,何必黑灯瞎火?”余下拉着张通。
“完颜宗翰如若知道我做了逃兵,就麻烦了,我还是连夜南逃,到了江南就好了,以后到了苏州,记得找我,一定款待你们。”张通摆了摆手,转过脸,渐行渐远。
子午四人看着张通离去,不由嘘唏不已,片刻回到大帐与种师中商议破敌之策。李虞侯一脸疑惑,不知完颜宗翰,意欲何为。
“出去的探马来报,果然发现完颜宗翰正在泽州烧杀抢掠。”武连急道。
“女真人的阴谋诡计,算是被我们发觉了。”余下喜道。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普安叹道。
“完颜宗翰还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殊不知我大军早已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实在可喜可贺!”子午乐道。
“不错,此番女真人便插翅难逃。”李虞侯也笑容满面。
“事不宜迟,老夫就上奏朝廷,如若出其不意,自邢、相出上党,从侧后袭击完颜宗翰,想必事半功倍,正所谓,兵者,诡道也。”种师中捋了捋花白胡须,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大喜过望。
次日,种师中派人把自己的书信快马加鞭送往东京,众人静候佳音,早已准备妥当,意欲挥师袭击完颜宗翰。
“什么!皇上勒令我等继续救援河间府与中山府?”种师中大惊失色,得知东京来信,神情恍惚,气喘吁吁。“老将军,多加保重!”子午、余下、普安、武连马上,予以安抚。
“如若不是李邦彦、白时中,妖言惑众,皇上会这般,想必李纲大人与种浩将军也是苦苦相劝,并无大用。”李虞侯也是义愤填膺,怒不可言。“报!老将军,探马来报!完颜宗望率师北还,目下赶赴太原府途中!离太原府近在咫尺!”将士火急火燎,匆匆忙忙来报。
种师中泪光点点,义愤填膺:“如此,大势已去,只能被迫撤军。如之奈何?”“报,老将军,完颜宗翰扫平了太原外围州县,以偏师先后夺取文水、西都谷、祁县、太谷、盂县,并击败了救援太原的樊夔、施诜、高丰各部。我大宋将士溃不成军!”又有一将士匆匆忙忙前来,口干舌燥,气喘吁吁。
“没曾料想,完颜宗翰如此势不可挡。”种师中神情恍惚,一时语塞,目瞪口呆。“完颜宗翰果然威力无比。”李虞侯也是大惊失色,不知所云。子午瞠目结舌,掷地有声:“这可如何是好?”余下仰天长叹:“不是完颜宗翰厉害,是我军,错失良机。”武连捶胸顿足:“天赐良机错失,又当如何?”普安气急败坏:“可恶之极!”
“喜讯,喜讯。姚古将军与完颜宗翰狭路相逢,我军一鼓作气,收复隆德。威胜!”正在此时,将士跑步而来,马上进报。
“姚古所部虽收复了隆德、威胜,可太原之围,依然不容乐观,如之奈何?完颜宗翰势必步步紧逼,意欲拿下太原府。”种师中喜出望外,马上担惊受怕。转眼间,五月时节,草色青青,鸟语花香,真定府城中,众人议事。
“朝廷旨意,诸位想必也知道了,皇上意欲再救太原,派老夫由河北井陉西进,姚古和张灏分别从长治和汾州北上,如此说来,便是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想必算是一个良策,诸位以为如何?”种师中喝了口茶,神情肃穆。
子午问道:“姚古,何许人也?”“和姚平仲一个姓。”余下点了点头。李虞侯笑道:“姚古便是姚平仲的养父!姚平仲可是个苦命儿,如若不是姚古收养,恐怕不可长大成人,可姚平仲实乃不肖子孙,却逃之夭夭,真是匪夷所思,连养父都不管不顾,这等人,禽兽不如。”“张灏又是,何许人也?”普安寻思,你管得着哦,实乃多管闲事,姚平仲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姚古会原谅的,想到这里,马上问道。“是张孝纯的儿子!”种师中仰天长叹。“我知道,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张孝纯。他不是一个人娶了岳父的三个女儿么,真是好福气。”武连好像心知肚明。众人哈哈大笑。
“我等从河北井陉进入山西平定军,很快就收复了寿阳、榆次,实乃不费吹灰之力,金贼,望风而逃。可眼下姚古、张灏都没有跟上来,失去策应,如之奈何?”种师中环顾四周,看向李虞侯。“孤军深入,此乃兵家大忌。莫如且先屯驻在真定,再做计较,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李虞侯斩钉截铁。“好,李虞侯与老夫,可谓,英雄所见略同。”种师中笑出声来。子午四人微微一笑,齐声道:“此言差矣,应该是英雄所见相同。”众人忍俊不禁,乐此不彼。
正在此时,东京信使来报:“老将军,完颜宗翰正在云中避暑,他让士卒就近放牧。皇上得知,送来密信,请老将军过目!枢密院许翰大人说,务必告诉老将军,要乘胜追击,不得有误!如若错失良机,军法从事!”“莫非,完颜宗翰准备撤军,看来太原府,他们是久攻不下,无可奈何了。”李虞侯喜出望外,微微一笑。“谁上报了朝廷,谁说金军将要全线撤兵,这是谁的判断?”种师中一连三问,气急败坏。“老将军,实不相瞒,离开东京,皇上让小人有密奏特权。”李虞侯马上诚惶诚恐,说出实话,本想邀功请赏,故而得知探马来报,就慌慌忙忙密奏去了东京,本想种师中会大加赞赏,没想到种师中一连三问,好似不大高兴。
种师中咳嗽一声,哭笑不得:“畏敌逗留不进,实乃军中大罪,老夫自小从军,征战多年,如今年事已高,还要担此罪名,岂不可笑?”“完颜宗翰胆大包天,敢突袭南下,他会轻易放弃太原府?李虞侯,这点你想不到,我们就不知所云了。”武连也疑惑开来。“太原府关乎大宋北部安危,如若掉以轻心,就麻烦了。”余下认真道。子午神情恍惚:“皇上如何就要这般判断了。”“岂不闻,‘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理。如何目下就成了一句空话。”普安摇了摇头。“太祖武德皇帝以后,自然就是空话了,而且还是废话。”种师中哭笑不得。
李虞侯对种师中拜道:“老将军,都怪卑职,贪功心切,还望见谅。”“事已至此,又当如何?”种师中仰天长叹,无可奈何,顿时掷地有声:“既然不可错失良机,老夫自然要兵贵神速,李虞侯,传令下去,留下辎重粮草和赏犒之物,轻装出发。老夫细想,要写信约定姚古、张灏两军分道俱进,互为策应,如若不然,功亏一篑。”“老将军,神臂弓看来要派上用场,太行王屋,山大沟深,郁郁葱葱。女真人铁骑奔跑如飞,如若没神臂弓,恐怕不可抵挡。”李虞侯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对种师中叮嘱。“神臂弓?”武连惊道。“神臂弓,又称神臂弩,是神宗时所造,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威力无比。”李虞侯介绍开来,转过身,马上走了出去,招呼士卒:“把神臂弓拿进来,给四位少侠看一看!”片刻,士卒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件东西,李虞侯接过来对子午四人介绍道:“这便是威震天下的神臂弓!”子午四人接过一看,果然这神臂弓,实乃能工巧匠作为。
次日,太行王屋之间,山大沟深,郁郁葱葱,鸟雀盘旋,幽谷瘆人。
种师中、李虞侯与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一同带兵前行,路遇金兵,不敢恋战,且战且走,一路上大小战事不断。五战三捷,苦苦前行,大队人马也是疲惫不堪。粮草所剩无几,兵器不再锋利。大批伤员和兵士随行,走的人困马乏。种世中、李虞侯、子午、余下、普安、武连与将士不知不觉,抵达榆次。
只见,远处山大沟深,苍茫间山岭纵横,几只雄鹰展翅翱翔,鸣叫之际传响声声,凄凉之意,瞬间朦胧而来,玄幻之极。
大军正在前行,种世中、李虞侯、子午、余下、普安、武连和将士听的是鹰鸣之时,一将士慌慌张张跑到大军前方对种世中道:“老将军,兵士口渴难忍,将士想休息片刻,还望老将军成全。”
种世中平日里就体恤将士,便道:“好吧,军令如山,可我等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又大战金人,现到如今,已是人困马乏,歇息片刻也好。”
一声令下,尽皆下马歇息。
种世中道:“此处,叫做什么名字?”
李虞侯道:“老将军,此地乃榆次,此处名为杀熊林。您看前方不远处,两边尽皆悬崖峭壁,水源难寻。几处泉眼也在五十里之外,就是到了也不能随便饮用。众泉之中,毒泉难料,泉水之地,瘴气逼人。便是难以久存之所,因此这方圆百里并无山民居住,乃是人迹罕至之地。”
“果然荒无人烟。”子午环顾四周,也是心有余悸。
“果然人迹罕至。”武连看向远处,只听,大雕惨叫,顿时闷闷不乐。
“好险的地方!”普安抬头一望,高山峻岭,巍峨耸立,顿时满头大汗。
“兄弟,这地方,如何这般阴森恐怖。”余下拉着武连的胳膊,战战兢兢。
种世中困惑不堪,心里嘀咕起来,榆次,遇刺,不觉一怔。寻思道:“此处名叫榆次,竟然与那遇刺谐音,怕是凶多吉少。”
“老将军,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倘若金人伏击,如之奈何?”李虞侯一瞬间,不觉担惊受怕。
“的确如此,不过即便那般,大可以一当十,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种师中皱了皱眉头,不屑一顾。
“将军,末将明白。”李虞侯应声道。
“不知姚古将军的援军来了没有?”子午问道。
“张灏将军,又当如何?”普安追问。
“没有,他们说明日午时才能赶来。”李虞侯环顾四周,心灰意冷。
就在此时,忽然有数十将士大叫一声倒将了下去,金兵尽皆在崇山峻岭间出现,宋军一个个惊恐不已,面对如此突袭之势,俨然并无半点准备。
种师中目瞪口呆,李虞侯大惊失色,子午义愤填膺,武连气急败坏,余下恼羞成怒,普安仰天长叹,将士顿时魂不附体,战战兢兢,手忙脚乱,一个个赶忙站起身来。
“尔等可是种世中所部,种世中乃是何人?快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在这杀熊林,我大金要杀熊了,哈哈哈哈---”金将哈哈大笑,金兵一个个也随声附和大笑起来。
一个见过完颜宗翰的探马士卒赶忙上前对种世中耳语道:“将军,这便是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种师中大惊失色,没曾料想,这厮居然不在云州,到了榆次。
子午四人定睛一看,目瞪口呆,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完颜宗翰,只见他,身强体壮,威风凛凛,昂首挺胸,豹眼熊腰。身后金兵也是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种世中寻思,狭路相逢,如若犹豫不决,自然不堪设想,便大呼一声:“杀!大宋勇士们,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保家卫国、冲锋陷阵,正在此时。”
子午四人拱卫着种师中左右,且战且走,李虞侯也是诚惶诚恐,步步为退。
说着尽皆掩杀开来,将士用神臂弓应对金兵,可体力不支,口渴难忍,也是身不由己,尽皆溃不成军,不可抵挡金军的弓弩手。箭雨袭来,鲜血淋漓。染红战袍,溅红石头。女真人与大宋将士各有伤亡,可相比之下,宋军损失惨重,一目了然,不在话下。
子午、余下、普安、武连也是飞身而起带着种师中,躲避开来,难料,种师中年事已高,冷不防被金人弓弩射中右臂,气喘吁吁。
金兵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向种师中猛扑过来,宋军踏步而去,两国大军杀将开来,喊声惊天动地,在崇山峻岭间空谷传响,好生了得。种世中部在如此狭长的山谷前后不得呼应,被劫为三段,种世中与将士奋勇杀敌,毫不含糊。
顷刻,金兵忽然以大步流星之势尽皆潮涌而退。瞬间上前的乃是高举弓弩的金兵,正在此时,万箭齐发,宋军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惨不忍睹。金兵南北夹击,左右围攻。种世中、子午、余下、普安、武连,拼死一搏也是强弩之末,杀退许多金兵,可又来许多金兵。子午四人为保护种师中和李虞侯,故而,且走且退。顾虑重重,自然难免被金人偷袭,子午被射中左臂,余下被砍伤右腿,武连被射中右脚,普安被砍伤右臂。种世中部被金人围攻一个个也是杀红了眼,金人也是战战兢兢有后退之意,不过金人擂鼓呐喊,士气高涨。又有弓弩压制,大宋弓弩手死伤过半,如何是金人的对手。种世中、李虞侯、子午、余下、武连、普安与百余将士死里逃生,可是哪里能脱身,身上伤痕累累,又加口渴难忍。在一小山坡处便为金兵俘虏,种世中被捉往金营,李虞侯居然马上投敌叛变,种师中与子午四人顿时哭笑不得,义愤填膺。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也身上有伤,故而一同被金军抓走。一个个依然义愤填膺。大宋余部为金兵射杀,金人并不解气,还在死者身上乱砍乱打,刀片之处鲜血淋漓,狼牙棒上血水四溢。可怜了大宋将士一个个英勇抵抗,战死疆场,无一生还。
金营处,大帐星星点点散落在茫茫草原。军旗烈烈,呼呼作响。
种世中与子午、余下、普安、武连被押进去。
完颜宗翰笑道:“啊!大宋种世中老将军来了,贵客,贵客!真是不请自来,想我大金去东京的使节三番五次请你们到我草原做客,欲以贵宾相待,可尔等就是不来,今日突然来访,便是令人不解,有失远迎,幸勿见怪。”言毕忙上前为种师中松绑。
种世中赶忙躲闪开来,大笑道:“休得花言巧语,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这般废话。要我降金,白日做梦!”
完颜宗翰往种世中而来,笑道:“将军!”
种世中扭过身去,完颜宗翰寻思,如此老匹夫之人还挺刚烈。
完颜宗翰又走到种世中面前笑道:“将军,种世中将军!何必如此执迷不悟。我狼主金太宗近闻将军前来,特派我等迎接;不过方式有些特殊,这可不能怪我大金,实属无奈之举。金太宗陛下非常仰慕将军,想你威震天下、虎胆龙威。堂堂男儿、一表人才。如若投了大金,定能伸展宏图大志,封官加爵,不在话下。大宋必亡,只是迟早之事。我主乃是爱才之人,将军不必如此固执,你说是也不是?”
子午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厮如此花言巧语。
种世中厉声道:“够了!腻味之极,堂堂大宋士子为何栖身于荒野地方之人。你金人南下攻城略地,强取豪夺;杀戮百姓,无恶不作。实乃罪恶滔天,人神共怒。尔等还敢在此信口雌黄,大言不惭!是何道理?”
完颜宗翰股股无名之火瞬间顿起,暴跳如雷之际,大声喝道:“拖出去,拖出去!快快给我拖出去。”
“老匹夫,安敢如此!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金人士卒拖走了种世中。
子午四人担惊受怕,大喝一声:“大胆金贼,对我种师中老将军不得无礼!”
“老夫,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顶天立地,此生无憾!”种师中依然破口大骂,喋喋不休。
“臭小子,有本事就跟着我大金国,不愁不能大展宏图,何必执迷不悟,跟着赵桓小儿,岂不屈才了?”完颜宗翰看向子午,只见这青春俊杰,相貌堂堂。
“人各有志,你如何知道?”子午也细细看向完颜宗翰,只见他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威风凛凛。
“好一个人各有志,岂不自以为是。宋徽宗昏庸无道,宋钦宗唯唯诺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卖命。”完颜宗翰一怔,微微一笑。
“他们再不好,也是大宋君王。”子午不以为然,马上反驳。
“愚昧无知!顽固不化,可见被洗脑中毒的太也深了。”完颜宗翰哈哈大笑。
“一看你,就是个花花公子,油嘴滑舌。”完颜宗翰瞅向普安,只见这人,风流倜傥。
“听说女真人都是妻妾成群,牛羊成群。如此看来,谁是花花公子,岂不一目了然,我可是个毛头小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普安寻思,这猪头知道个屁,且与他言不由衷的胡诌一气,假装战战兢兢,再做计较,想到这里,随即古灵精怪道。
“女人的手算什么,你乖乖听话,本帅让你小子今晚快活快活未为不可。这妻妾成群还说得过去,不过牛羊成群与花花公子有何瓜葛,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完颜宗翰听说这四个人武艺高强,寻思,如若可以劝降为我大金国所用未为不可,又听这小子没有女人,就坏笑起来。
“这你可不懂了,作为一个女真人连这个也不懂就可笑了。”普安,灵机一动,笑道。
“你且说说看,如若说不通,就把你扔到井里去。”完颜宗翰狐疑,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听他说说看,想必也是一派胡言。
“把我扔到井里做什么?想让我坐井观天不成?”普安一怔,不大明白,马上乐道。
“别文绉绉的拽文,本帅不稀罕这个!”完颜宗翰一头雾水,不知普安说的四个字是何道理,马上不屑一顾。
“难怪你什么也不懂,自然不如契丹人了。”子午哈哈大笑。
“契丹人不是很厉害么?结果怎样,还不是被我大金国女真子弟打得抱头鼠窜,望风而逃,大势已去,丢盔卸甲,丢人现眼,一败涂地。你们又当如何?这四个字,四个字,咱女真人照样会说!你们以为我大金国女真人都是酒囊饭袋,野蛮无知么?那你们就大大的可笑了,我太祖也略有教诲,故而知道些中原人的文绉绉,你们不可小觑,我太祖也喜欢中原文化,对你们略知一二。本帅虽不知也没什么丢人现眼。你们知道个屁!”完颜宗翰一听他们居然嘲笑自己愚昧无知,野蛮粗俗,只知金戈铁马,顿时按捺住怒火,嘲笑起来。
“岂不闻,庄子《秋水》曰:‘井底之蛙,不知海之大,海之深,海之广。’”武连也对完颜宗翰哈哈大笑。
“岂不闻,大唐韩昌黎《原道》有云:‘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余下也掷地有声,乐此不彼。
“小崽子!”完颜宗翰走到武连跟前,破涕一笑。
“还是小崽子!”完颜宗翰靠近余下。
武连、余下面面相觑,闷闷不乐。
“快说快说,臭小子,不然把你扒光,扔成井底之蛙!”完颜宗翰依然盯着普安。
“天哪,你们女真人就那样喜欢袒胸露乳,动不动就扒光。天气的确很热,不过蚊子也不少,尤其你们这牛羊马的,更招蚊子。”普安一听,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此话怎讲?”完颜宗翰更是奇怪了。
武连笑道:“牛粪、羊粪、马粪,难道蚊子不喜欢?”
普安、子午、余下,哈哈大笑。
完颜宗翰一怔,心里也乐个不住,不过依然不露声色。
“女真人有了牛羊成群,自然是大户人家,与中原的员外差不多,这女人自然就多如牛毛了。”普安道。
“臭小子,乳臭未干,你们乖乖听话,还好,如若不然,自讨苦吃。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此番败于我我大金国,自当审时度势,权衡利害,做出决断,如若执迷不悟,岂不可笑?要劝一劝种师中,一把年纪了,理当安度晚年,可宋钦宗这小糊涂蛋,居然派他前来,可见没一点尊老爱幼的孝道可言。听说宋钦宗对他父皇宋徽宗都是如此不仁不义,何况种师中了。”完颜宗翰一听,果然很有道理,没想到,四个臭小子,实乃文武双全,心下喜欢的不得了,可也按耐住,微微一笑。
“你如何知道皇上对太上皇不仁不义,但说无妨?”武连寻思,这厮又在挑拨离间,一派胡言,且问一问,看他知道些什么。
“这天下人间,无不透风的墙。世人皆知,春寒料峭,宋钦宗居然赶走了自己的父皇,自己的父皇在江南可怜兮兮。后来受不了世人指责,宋钦宗又请回了自己的父皇,这西夏都知道,大理也知道,高丽、日本,众所周知。你们说说看,如此歹毒,世所罕见。还配君临天下,岂不可笑?”完颜宗翰一听,四人果然有所动摇,想必劝说一番,自当投降,为为我所用,顿时推心置腹。
“将军不必如此,我们好歹也是大宋的将士,被你俘虏了,心里自然不舒服。老将军也是戎马一生,自然看重名节。岂不闻,中原人自古有云,生死事小,名节为大。且宽限几日,容我们熟思,也劝一劝老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子午一听,心想:“没想到,这完颜宗翰实乃有勇有谋,诡计多端,居然知道激将法,离间计。可见金太祖对手下多有教诲,让他们熟读了《孙子兵法》。这《孙子兵法》虽说是一部兵书,其实倒不如说是一部‘诛心术’,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完颜宗翰如此一派胡言,便是伐谋之道,意欲混淆视听,离间皇上与太上皇,阴险毒辣,可见一斑。不过,细细想来,中原人总是这个老毛病,改不了。多少朝多少代,皆是如此。内讧不息,自坏长城,如之奈何。故而天下人间,如若攻城掠地,为人处事,打天下,坐江山,无非做好三样,自然处变不惊,一帆风顺。正道是:与人之策、用人之道、驭人之术。既然种师中老将军与我们被俘,目下难以逃脱,又受伤在身,且迷惑住完颜宗翰,伺机逃回中原,未为不可。”想到这里,就仰天长叹。
武连、普安、余下,意欲反驳,可子午给他们使眼色,他们马上会意,顿时默然不语。
“好,你们四个如若回心转意,本帅让你们做贴身侍卫,绝不会亏待你们。”完颜宗翰哈哈大笑,喜乐无比。
“好,大帅,你看我们又饥又渴,何不以礼相待。”武连寻思,张通就是你的贴身侍卫都跑了,还要我们做,岂不可笑。且先忽悠这家伙,弄些吃的喝的,再做计较,马上微微一笑。
“来人,给四个小兄弟松绑,给种师中松绑,让他们住到大帐里,好酒好肉,不可怠慢。”完颜宗翰马上朝帐外大呼,随即大手一挥。
“大帅,我等且先告退!”子午四人马上向完颜宗翰拱手。
种师中被送进大帐,与完颜宗翰相逢,种师中猛然抬头瞪了一眼完颜宗翰。完颜宗翰也不生气,依然哈哈大笑。
“你们就好好招待他们,严防死守。我看这种师中老匹夫不会投降,四个臭小子也是诡计多端,不可中计!好酒好肉管够,外紧内松,不得有误。”完颜宗翰眨了眨眼睛对左右耳语。
片刻,完颜宗翰离去,女真人拿来好酒好肉,种师中气呼呼,不理不睬,子午四人却吃吃喝喝,喜笑颜开。
一晚上,种师中都对子午四人不理不睬,只是仰天长叹,心里默默流泪。心中寻思开来:“老夫果然老了,不可怪姚古与张灏,想当年与兄长种师道在关中,打得党项人抱头鼠窜,望风而逃。如今虎落平阳,如何是好。自然无可奈何,死不足惜。梦一梦京兆府,不觉回到童年。”想到这里,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子午见状,心里伤心难过起来,不由寻思,老将军,我们与你不一样,这名节,我们还搞不懂。
普安见状,也是仰天长叹,这老人就是多愁善感,老男人更是多愁善感。
余下见状,心里乐个不住,谁说女人是水,男人是山。男儿有泪不轻弹。
武连忍住不笑,何至于此,莫非老将军贪生怕死,看他吓得都流泪了。
次日早上,女真人依然好酒好肉,子午四人还是吃吃喝喝。
“你们怎么了?就不怕女真人在酒肉里下毒?莫非你们投降了?你们师父如若知道,真是寒心!”种师中一怔,哭笑不得,骂道。“你这老匹夫,一败涂地还嘴硬!”普安走到门口故意大喝。“老将军切莫动怒,我们且先忽悠住完颜宗翰,伺机带您逃离,意下如何?如若言语冒犯还望见谅,也是忽悠女真人。”子午马上对种师中耳语。“原来如此,你们不早说。”种师中这才一时语塞,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低声细语。“老将军,晚辈得罪,还望见谅。”普安马上蹑手蹑脚回到种师中身边,低声细语拜道。“没事,我也骂你们几句好了,不然女真人信不过!”种师中微微一笑,耳语起来。“好,我们就对骂几句,忽悠女真人。”武连马上破口大骂:“老匹夫,完颜宗翰大元帅实乃威震天下,势不可挡,宋钦宗那个小糊涂蛋,如何是对手。”“臭小子,做卖国贼还有脸一派胡言。你才是想糊涂蛋,小王八蛋!”种师中骂道。
“老匹夫!”“小王八蛋!”种师中与子午、余下、普安、武连,对骂起来。
大帐外的女真人一听,笑出声来。
完颜宗翰原来也在帐外偷听,心里乐个不住,不由寻思开来:“中原人果然喜欢窝里斗,这内讧开来,就好办!”想到这里,放下心来,随即扬长而去。
“老将军,您的伤势如何?”子午对种师中耳语,说着马上关切起来。“你们如何?”种师中这才感觉浑身不自在,咳嗽起来。子午摸着自己的伤势,叹了口气:“只是轻伤,不碍事。”“老将军,没事。”武连也摇了摇头低声细语。普安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低声细语:“老将军,您多加保重。”“要不要让女真人找大夫来,给老将军看看。”余下神情肃穆。“老夫宁死不要女真人治病。”种师中道。“眼下,女真人势大,我们受伤在即,且要歇息几日,再做计较。”子午对种师中道。
正在此时,有人进来了。子午马上骂道:“有狗进来了!”众人看去,原来是投敌叛变的李虞侯。
“在骂我?”李虞侯一怔,哈哈大笑。种师中马上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贼人,早看出你投敌叛变,果然不错,老夫于心不忍,不然亲手剁了你!”
“老匹夫,闭嘴!”李虞侯走到大帐靠近门口处故意也针锋相对,说着,蹑手蹑脚,走到种师中跟前,耳语:“老将军,如若我不假装投降,如何来救你们!”
“老夫错怪你了,还以为你投降了。”种师中马上热泪盈眶,点了点头。“我们破口大骂,不然完颜宗翰在帐外就怀疑了,继续骂几句。”李虞侯招呼五人近前,又说。“李虞侯,你个贼人,卖国求荣,自甘堕落,老夫杀了你!”种师中顿时大骂,马上假装掐李虞侯的脖子。“老匹夫!我也杀了你!”李虞侯大喊大叫。“老匹夫,安敢如此,如若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子午也大骂。“好了,老将军,且听我一言。”普安走到门口朝外面大呼道。
“不听!投降,休想!”种师中故意大喊大叫。武连也高语:“一把年纪了,按理来说,应该安度晚年。可宋钦宗却派你来,我们来时就感觉很不尊老爱幼。”“方今只有大金国力挽狂澜,势不可挡。”余下哈哈大笑。“这也不叫投降,老将军对名节看的重,我去向元帅言说一番。老将军便不是投降,而是投向明主。如若让老将军替大金国坐镇太原府,岂不两全其美。至于挥师南下,想必完颜宗翰大元帅也不会让老将军前去,这忠义两全就妥了。”李虞侯给种师中使眼色,劝道。完颜宗翰果然在帐外偷听,心里暗暗称奇,没想到,李虞侯如此能言善辩。
种师中假装恸哭起来:“太上皇,皇上,老臣对不住你们。”“老将军,老将军!不必如此!”完颜宗翰马上走了进来。“败军之将,如之奈何?”种师中假装拜道。
“老将军,不必如此,回心转意就好,就依李虞侯之见,老将军先在云中歇息,等我大金国拿下宋朝,老将军就在太原府颐养天年好了。”完颜宗翰马上上前扶起,好生劝慰。种师中点了点头,对李虞侯眨了眨眼睛,顿时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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