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徽宗在金明池依然与张明远、费无极、种浩、段和誉一同游赏。突然袭来一阵啸声:“陛下,大事不好了。”只听有人大呼小叫,众人转过脸去,居然是李邦彦慌慌忙忙跑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宋徽宗一怔,马上追问。“刘贵妃身子不舒服,还望陛下却看看。”李邦彦瞅了一眼宋徽宗,看他也神色紧张,就气喘吁吁,火急火燎。“原来如此,我等一同去看她,免得她耍小性子。”宋徽宗破涕一笑,引众前往。
只见,刘贵妃亲手在御花园种了几株芭蕉,宫女在一旁帮忙浇水。“爱妃闷闷不乐。”宋徽宗神情肃穆,马上问道:“所谓何事?”“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女马上参拜。宋徽宗大手一挥:“平身!”“谢陛下!”宫女应声退下。“我等参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邦彦、张明远等见到刘贵妃,马上拜道。
“平身,诸位快快请起,不必拘礼。”刘贵妃慈眉善目之际,笑道。童贯闻得此言,转过身,赶忙下拜,笑道:“参见陛下,贵妃娘娘好雅致,在种树。”“陛下今日莫非不繁忙?”刘贵妃抬头微微一笑。“算是日理万机,奴才也感同身受,如何不难受,如何不苦闷,如何不难过。”说着童贯拿手帕轻轻拭目。
看着这芭蕉,刘贵妃走到宋徽宗身边,就对身边的宫女道:“等到这些芭蕉长大之时,恐怕本宫就难以看到了。不过它们便是本宫的情意所在,陛下看到以后便是看到了我。我会像芭蕉一样笑对陛下。陛下喜欢孔雀杯,你们要洗干净,给陛下沏茶喝。”说着泣涕涟涟起来。
宋徽宗大惊失色,众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何故。宫女叹道:“娘娘放心便是,一定遵命。”“陛下喜欢东京城,本宫原来并不喜欢,去了金明池我才明白陛下的原委。陛下如若忧国忧民,像对金明池一般,天下就好了。黎民百姓也会感恩戴德,大宋就天下无敌。愿上苍保佑陛下,本宫恐怕是看不到陛下一统山河的那一日了,希望天下一统,黎民百姓没有颠沛流离之苦,万里江山可以天平昌盛。哀家虽死犹生,也了无遗憾,像是那孔雀杯一般祝福陛下,像是这棵芭蕉树一般,祝福大宋。”刘贵妃咳嗽三声,宋徽宗赶忙扶住,热泪盈眶,示意她别说话。
李邦彦忙道:“娘娘何必如此悲观,陛下得空就会来看娘娘。这不,皇上来了。娘娘千万多家保重,不可忧思过度伤了身子。”刘贵妃微微一笑,马上吟诵出一首诗,正道是: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陛下,横山是大宋不可丢失的边防要塞。一旦有失,西夏会蠢蠢欲动。后果不堪设想,京兆府就会岌岌可危。请陛下派人时时关注横山边防之事。”言毕刘贵妃咳嗽几声,瞬间脸色苍白,泪眼迷茫之际,看向远方。“贵妃娘娘放心,只要奴才有口气,党项人就闻风丧胆。也怪当年奴才心太软,不然我大军攻入兴庆府,灭了西夏,就好了,自后我大宋西北再无战事,可高枕无忧了。也是皇上当年心怀天下,于心不忍,看乾顺可怜兮兮,不然哪有今日的西夏。”童贯得意洋洋,马上拜道。李邦彦撇撇嘴,不以为然,却也无可奈何。在旁的宋徽宗闻得此言,又定睛一看刘贵妃如此光景,慌忙派人去找太医。命令太医全力以赴,如若不然,小心脑袋。太医诚惶诚恐,魂不附体。
当晚,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宫女矗立。宋徽宗雅致颇高的挥毫泼墨。张明远瞅着宋徽宗这般闲情逸致,不免忧心忡忡,再瞅一眼宋徽宗,忍无可忍之际,忙道:“陛下,贵妃娘娘怕是病体缠身,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咳嗽个不住,还望陛下知晓。陛下日理万机多有劳顿,明远颇为担忧。”宋徽宗摇摇头笑道:“明远不必担忧,爱妃那是撒娇开玩笑,不必当真!她怪朕最近几日没有去看她,应该是想朕了。不必大惊小怪,岂不有失体态。”“皇上,微臣也感觉贵妃娘娘,风体有碍。”种浩斗胆劝道:“还望皇上倍加留意才好。”“皇上可还记得,与我等讲过皇上与刘贵妃的故事,可见皇上对她一片爱意。”费无极仰天长叹。“皇上还是去陪陪她,实为当务之急。”段和誉劝道。“陛下,您说贵妃娘娘撒娇开玩笑,我看不像,娘娘脸色欠佳,陛下还是去看看为好。奴才诚惶诚恐,绝不敢危言耸听,还望陛下明鉴。”童贯说着顿时泪光点点。“陛下,赎臣冒昧相告,贵妃娘娘咳嗽,都出血了。”李邦彦添油加醋,马上紧张兮兮。“果然如此,那朕看来不得不去了。明日宴请了段王和高丽来使后,朕就看看去。看看你这奴才,说说也罢,竟然如此泪光点点,实在太过性情中人。念你一片忠心耿耿,实在令人感动。”宋徽宗面露忧色放下手中画笔,一朵荷花跃然纸上。
“陛下日理万机,这般辛苦,这般操劳,奴才心里难受,奴才实在苦不堪言,奴才不能替陛下分忧实在惭愧之极。”李邦彦说着泣涕连连。宋徽宗大惊失色顿时摇摇头笑道:“如何这般不可思议,不必不必。如此便是匪夷所思,这般了得,岂不令人诧异万分。你这奴才果然忠心耿耿,忠心可嘉。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枉费朕栽培你一场。”“皇上喜好写写画画倒也令人仰慕,刘贵妃这病,恐怕还要殚心竭虑,还望陛下明鉴。”张明远道。“那是自然,爱妃非同一般,朕的确要好好陪陪她了。她有些时候也是孩子气,不过也可爱非常。”宋徽宗微微一笑。当夜宋徽宗与张明远等人说说笑笑,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之际才离开御书房,到刘贵妃宫里歇息去了。
“皇上来了?快去看茶。”刘贵妃对宫女吩咐后,喜出望外,赶忙从床上起来,走向宋徽宗。“爱妃,感觉如何?太医可曾来过?”宋徽宗神色紧张,关切之际,随即问道。“好多了,多谢皇上挂念。”刘贵妃点点头,微微一笑。宫女上前恭恭敬敬献茶,宋徽宗点点头,示意放下就退出去。众人领命而去。
“爱妃,这盆景如何?”宋徽宗指着窗边一盆祥龙石问道。刘贵妃喜乐无比,脸色煞白之间咳嗽一声,道:“不错,皇上那年就留下这一盆,哀家还觉得不大好看。”“虽说不大好看,可朕当年与你,可是靠了这盆景和孔雀杯,才定下深情,留下姻缘,是也不是?菊花也不错,中秋朕陪你到洛阳看看,意下如何?”宋徽宗笑道。刘贵妃叹道:“何须去洛阳,东京就很好,不必舍近求远,听说,夜市时候,虹桥上卖的多得是,菊花飘香,皇上可去看看。”
宋徽宗明知故问道:“是么?我们一起去,好也不好,你可以给朕挑一挑,看一看,免得被人糊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谁要糊弄皇上。不值几个钱,说出来还怕别人笑话呢。”刘贵妃坐了下来,看着宋徽宗,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原来如此,东京就是好,应有尽有,看来天下就没有比我大宋东京好的地方。朕想以后再也不想离开了,醉生梦死在这里也值了。”宋徽宗神情肃穆。
刘贵妃笑道:“那可不一定,皇上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皇上难道不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男子汉大丈夫的,江南青山绿水,好地方多的是。臣妾的一个远房亲戚,如今还在雄州傕场和契丹人打交道,她说还去过草原,喝过马奶,反正不好喝。那年臣妾还小,她要我去那里做生意,说银子钱和流水差不多。如果不是爹爹病了哀家恐怕就走了。”宋徽宗笑道:“幸好你没去,不然就遇不到朕了。荒山野岭的地方,‘天苍苍,野茫茫’之处,自然没什么好景致。李太白也说,‘燕山雪花大如席’如此荒蛮之地,去做什么,还是东京好。反正朕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去了,想去也去不了。”刘贵妃摇摇头笑道:“何出此言?皇上可以去的,不要恋恋难舍东京,东京也不是完美无缺,天下人间好地方多了去。皇上可以去南方微服出巡,说不定比东京好玩,也未可知。”
宋徽宗叹道:“南方固然好,不过东京是京城,天下人多会于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还是好。朕便是生也东京,死也东京,爱也东京,梦也东京了。”说着竟然摇头晃脑,像是孔夫子的弟子董仲舒了。刘贵妃见状呵呵一笑,道:“搞不懂,难道皇上属于东京,东京属于皇上。开什么玩笑,皇上真有意思。”宋徽宗寻思道:“大宋天下都属于朕,何况东京。”想了想叹道:“我们都不离开东京,好也不好?”刘贵妃娘摇摇头,看着远方道:“臣妾难以预知,谁知以后会到哪里去,怕是身不由己了。”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直到黎明时分。月光如水,宋徽宗陪着刘贵妃度过漫漫长夜。烛光点点,情意无限。刘贵妃嘴角露笑,宋徽宗眼角生情。二人更相和睦,恩爱有佳。
次日,赐宴后,宋徽宗辞别张明远、段和誉和高丽来使离开金明池,前去探望刘贵妃之时,她居然溘然长逝。宋徽宗悲痛不已,大告天下,特加四字谥号“明达懿文”,将其生平事迹编成诗文,令乐府谱曲奏唱。张明远等人也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一时间感同身受,也是伤心难过。张明远、费无极、段和誉、种浩,不得不在东京多留了几日,为刘贵妃的举丧。虽说宫中自有准备,可宋徽宗伤心难过,他们只好一同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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