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点头说道:“那倒也是。”他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刚才说安德玄前辈是荡寇剑主人的好友?他告诉我们翠烟阁所在地,他应该知道那把剑就在翠烟阁中,为何不为好友夺走此剑呢?”
吕朝云也猛然停步,说道:“对啊,我忘记这件事了,若是以安德玄老前辈的功夫,若是知道好友的剑在那里,定然会去取,若是因为翠烟阁高手众多,不敢深入,也绝不会让我俩到翠烟阁去,这么想没错吧。”
对于她这个推论,顾仪并不反对,说道:“是啊,既是安德玄前辈觉得我应该到这里来,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莫非这把剑后面还有故事,安德玄前辈觉得剑放在那边没有问题?”
吕朝云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后摇头放弃,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若是安德玄前辈觉得我们能完好的到翠烟阁内探查出什么,昨日翠烟阁派来的杀手又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下手毫不犹豫,见面便是要赶尽杀绝的,莫非是安前辈觉得以我们二人,可以随意出入?”
顾仪挠了挠头,说道:“这件事实在是难以捉摸,但眼下我们已经快要到了翠烟阁所在地了,不妨到了再说。”
两人就这样一边思索,一边赶路,等到午后时分,二人已隐约听到远处喧哗之声,似是非常热闹,继续向前,道路左侧靠山的一边逐渐变缓,靠小潼水那一边河道也变宽不少,河上能看到一些小船来往,再向前看,一座市集已俨然出现在面前。
顾仪两人在周边观察良久,这座集市与其余城内市坊并无不同,各路商贩不断叫卖,出售着各色商品,大多是玉石制品或是竹雕竹制器皿,一些客商模样的人在来回挑选,或是与叫卖者讨价还价,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翠烟阁的味道。
这座小集市并不大,顾仪他们二人所来的道路南北沿小潼水而来,一条道路与这条南北道路垂直相交,一边通往山中,一边通达小潼水上一个小港,商人们便聚在这条东西道路两侧,随时有人成交,便沿路回到小港之内,乘船离开,俨然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如果不是安德玄指点,旁人根本不会知道这样一个集市,但如此之多的来回商贾,此地好像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一般,想来无人征税无人监察的私市,商人们为其保密也并不奇怪。
商人们的摊位处搭建有顶棚用以遮风挡雨,再沿路向内,便是一排高矮各异的院子,若是吕朝云所猜不错,此地应是毛震所说的翠烟阁下级成员们的住地,院子各个大门紧闭,与那边商人们的交易场所不同,这里倒是死气沉沉地,只有几个人聚拢坐在院外,似是在下棋,完全不像是一个秘密帮派的样子。
毛震曾对二人说过,镇子上大多都是翠烟阁的人,所以二人此刻并不敢直接来到集市之内,此刻一艘船停在小港之内,船上人抬着一批货物下船,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迎了上去,两人说了几句什么,只见船上下来的人奉上了什么东西,然后那人便走开了,留商人自行将货物拉到市场上买卖,看来即便是私市,也是要上交点什么的。
集市人多口杂,不易分辨,顾仪两人决定先顺着道路往里探查一番,二人从市镇外围向内走去,隐藏于山林之中,这山林甚是难走,荆棘灌木遍布,两人甚至在草丛之中发现有捕兽夹的存在,也不知是为了猎点野味还是为了防人。
但这难不倒二人,顾仪与吕朝云各施轻功,在树梢之间穿行,不多时,已来到山林边缘,这里距离集市并不很远,但却幽静了许多,眼前是一片采石矿场,但却没有任何开采的迹象,矿场整个有围墙环绕,门口有人把守,时不时有马车从矿场内出来,马车皆有篷子覆盖,似乎是运着玉石等物,但采石场内却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开采之声。
两人心下奇怪,但见外围看守并不多,于是决定潜入其中探查,趁着一辆马车正在进出大门,看守注意力在车上之时,两人离开树林,悄悄来到围墙下,轻轻一点,便已跳上围墙,墙内确实是一片采石场景象,但并无一人在其中劳作,两人观察半晌,才发现虽然场内堆积着不少石料等待加工,但马车却是从矿洞之中走出,在石料和加工处并无半点停留。
两人正待继续潜入矿洞之中,猛然间一声唿哨响起,围墙另一边上,一座哨塔上的人大声呼喊起来,原来两人虽藏身于哨塔视野的死角之处,但正午的阳光洒下,两人的影子正落在空旷的采石场空地之中,哨塔上人眼尖,见地上阴影似乎与往日不同,仔细观瞧,却看到两个人影,立时发出警报。
见自己行迹暴露,吕朝云四下观察,市集那边,原本紧闭的院子在听到警报之后突然院门大开,身着绿袍之人从中涌出,向着采石场这边赶来,人数着实不少,原本在门口的哨卫们也纷纷向着两人藏身之处赶来,再看顾仪,此刻右手已放在剑柄之上,正欲拔剑而出,吕朝云一把拉住他,在敌人的地盘这般厮杀不是办法,眼下已无退路,也只好硬闯进阁了。
她拉着顾仪跳下围墙,朝着矿洞奔去,既然没见到有马车进入,却不停有马车出来,那就意味着这里还有另一条通路,追兵在后,只好但愿眼前堵截之人能少一点。
两人飞快地穿过采石场空地,来到洞口前,远看这洞口并不大,但离近之后却发现,这洞口着实不小,两辆马车并排而行毫无问题,洞内是一条宽敞的通路,尽头处有光,但这条山洞通路也太长了,那个出口的光点粗略估计有五六百丈之远。
此刻二人也别无选择,身后翠烟阁人众手持各色兵器已然靠近,于是二人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洞内,洞内也有翠烟阁的人手在看守,见二人冲入,纷纷举剑提刀相迎,顾仪与吕朝云牵手并肩而行,见有人阻拦,顾仪右手拔剑而出,拨开攻来武器,没等杀招跟上,那人早被吕朝云左手中扇子点倒,那柄扇子顾仪送给吕朝云并不久,没想到她一手打穴功夫在这柄扇子上使的居然如此纯熟。
就这样一路向前,洞内看守并不很多,相距距离也甚远,每当碰到阻拦,顾仪剑还未到,吕朝云已抢先将人制住,同时右手紧拉着顾仪左手,显是有心不要顾仪使出那套暴虐的剑招。顾仪心下也明白这一点,很是感激,但也不会怠慢,恐怕吕朝云有失,越跑越快,总是抢先迎敌。
山洞并不平坦,整体上是一段上坡道路,两人在山洞中跑了一半左右路程,眼前似乎是一个休息之处,七八个人正聚集在此,一齐上来阻截,这几人皆手持重兵器,铜锤铁棒一起打来,顾仪不敢托大,以十二分的专注迎敌,左手挣脱朝云的手,向前猛冲一步,一套剑法如旋风般刮过,要闯开这些重兵器的阻拦。
以长剑对重兵,从来都没有硬接的道理,再是神兵利刃,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也难免受损,顾仪也深知这一点,剑招所指皆是敌人的手指,逼迫对手收招,一旦对手匆忙变招躲避,便是追击杀伤的机会,一般来说这些兵器都比剑要长,这样的招式很难奏效,但顾仪手中剑却比寻常长剑要再长一尺,几人还未意识到这一点,便已有两人手指被斩断,痛苦地向后退却,所幸其他几人反应够快,抢攻而至,才算是逃过一劫。
吕朝云见顾仪已施展开来,自己一时根本无法相助,贸然出手恐怕只会捣乱,且不说在这狂乱的剑招之下自己受伤,单是令顾仪分心便已是极大的危险了,她回头看去,追兵已近,休息处一旁停着几辆马车,车夫见事态不对早已躲藏起来,她灵机一动,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拉车的马掷去,飞石中暗蓄内力,砸在马身之上,只让这些马儿感到剧痛,一时受惊,嘶鸣着向追兵方向狂奔而去,带着马车横冲直撞,给追兵造成了不少麻烦。
吕朝云连打数次,休息处所停马车悉数被她驱赶起来,追兵一时手忙脚乱,被马车连撞带踩,折损不少,她再回过头,顾仪那边基本已解决完毕,五六个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剩下三人也已各自负伤,眼见不行,吕朝云手中折扇飞掷而出,正打在一人胸前大穴,那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地昏了过去。
见有一柄折扇飞过,顾仪想也未想,左手伸出,便将折扇捞在手中,“啪”地展开,扇骨架住一柄钢鞭,右手剑到,已将此人放倒,随即左手折扇再掷出,手指轻勾,已是打开扇中机关,这几下行云流水,似是天生就该如此运用。剩下一人显是武功颇高,双短剑荡开折扇,一手将顾仪长剑带开,眼见得手,却不想顾仪手中两把薄如蝉翼的飞刀飞出,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无暇躲避,臂膀中刀,手臂一滞,吕朝云已到眼前,右手拂过他手臂三处穴位,顺势向上,一掌拍在下巴,登时昏迷,倒是从顾仪手下逃得性命。
顾仪见人已倒,甩掉剑上血滴,回剑入鞘,眼前已无人阻拦,那边吕朝云已将折扇重新收好,身后追兵总算从一片混乱之中恢复,再次追来,两人再次跑了起来,距离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二人三步并作两步,不多时便已来到洞口之处。
刚出阴暗的山洞,眼前的亮光刺的二人睁不开眼,等到视力恢复,眼前的景象令二人大为惊诧,这里并没有什么走马车的道路,只有一条栈道在眼前蜿蜒而上,往下看,这个洞口已在山崖半空之中,其下便是万丈深渊,这条长长的山洞竟是挖山而过,从山下直通山腰。眼下无法可想,两人只能从栈道一路向前。
这条木栈道极其狭窄且破旧,脚踏上去咯吱作响,只能容一人通过,栈道一侧紧贴山崖,另一侧便是万丈深渊,山崖岩壁光滑无比,无任何借力之处,一旦失足,便绝无生还的可能,故事里虽常有落下山崖后幸存之奇遇,但在这里显然并不适用。
吕朝云自持轻功较好,想要走在前面,但被顾仪坚决的拉住,眼前不知是否会有人阻拦,若有人阻挡,自己迎敌更好,于是顾仪在前,吕朝云在后,两人在着狭长的栈道上前进,远处,栈道通向一处平台,似是一条游龙盘于山边,又好似玉带一般蜿蜒曲折,扶摇而上,好在栈道虽破旧,但总归还算结实,加之眼前并无人阻拦,倒也没遇到什么难题,唯一难受的便是岩壁上时不时伸出的小枝,钩住衣襟让人甚是烦躁。
吕朝云回头看去,追兵已来到来时的洞口,但在栈道面前停了下来,只是看着两人向上,并不追赶,她才想起毛震所说,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看来翠烟阁神秘的主阁就在眼前了。
这条栈道虽长,但二人还是即将来到栈道的尽头,顾仪一手扶岩壁,一手扶剑柄,此番攀登耗费不少体力,眼见来到平台,若是有人以逸待劳,那二人当真无处可退,就这么想着,二人终于来到了栈道尽头的平台之上,平台上空无一人,但两人却傻了眼。
眼前空无一物,平台一侧是岩壁,往前却再无道路,死路的尽头即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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