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老人托着一个海碗慢慢地走了出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土豆,你们不要嫌弃。”
祝强几步上前接过海碗:“大爷,看您说的,我们就讨口水喝,用不着吃饭。”
“呵呵,我知道你们大学生脸皮薄,不好意思。”老人在竹椅上坐下,拿起旱烟杆在桌腿上敲了敲,把里面残留的烟灰敲出来,“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能不饿吗?”
“嘿嘿,那谢谢大爷了。”祝强憨厚地笑了笑,看了看海碗,发现里面是半碗的土豆,土豆外面还残留着许多灰色的柴灰,也没有多想,随手拿起几个递给李洄和李淼妙。
两人接过土豆开始安静地剥皮,由祝强跟老人对话,打听消息。
“谢什么,你们都是国家的大学生,以后是有大出息的。”老人拿出一撮烟丝塞进旱烟杆,又拿着打火机哆哆嗦嗦地点火。
祝强见状立刻拿过打火机,给老人点火。
烟丝点着后,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的烟味开始在屋子中扩散。
“咳咳!”李淼妙被烟味呛到,捂着嘴开始咳嗽。
老人愣了愣,立刻拿着旱烟杆在桌腿上又敲了敲,把里面点燃的烟丝敲到地上,再用脚踩在上面搓了搓,把火弄灭。
“咳咳,大爷您抽吧,我不要紧。”李淼妙咳嗽着道。
“不抽了,这个烟是自己种的,味道比较辣,一般人都不习惯。”老人解释了一句,开始弯腰把地上的烟丝捡起来。
“大爷,您平常都自己种烟啊?”祝强一愣,弯腰开始帮忙,也算借机跟老人拉进关系。
“是啊,以前下坳村都是靠种烟的。后来烟草公司要搞什么标准化种植,我们老人搞不来那个,种出来的烟叶,烟草公司又不收,就留着自己抽。”老人摇了摇头,把烟丝上的灰吹掉,再小心翼翼地放到烟袋中。
“我闻着这个味道比一般的烟都要香,还要醇厚。”祝强夸奖道,“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有这种烟叶了。”
“是啊,现在的盒子烟听说还要放薄荷,放枸杞,那东西也能叫烟?”老人又摇摇头。
“呵呵,那些都是养生烟,专门让人交智商税的。”祝强说道。
“税?什么智商税?”老人好奇地问道。
“智商税,换个说法就是骗人。”祝强解释道。
“哦。”老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了,大爷您贵姓啊。”祝强问道。
“我啊,免贵,姓郑,村里人都叫我老郑头。”
“哦,郑大爷。”祝强点点头,继续说道,“咱们这下坳村,离河东远不?”
“河东?也说不上远。”郑大爷摇摇头,“沿着石板路走,半天就能走到市上了。”
“半天啊,那差不多也有十多公里?”
“整整三十里路,上坡十八里,下坡十二里。”
“都是山路?”
“都是山路。头几年说要修马路进来,国家出钱的,结果乡里让出工,我们下坳村哪还有工出,这事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这事乡里做得不对啊,村村通马路是国家给钱的,为啥还要出工?”
“嗐,国家都出钱了,我们出个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就是我们下坳村都没有年轻人了,该走的走,该搬的搬,剩下的就是几个没人理的糟老头子,实在是出不了工。再说了,路修好了也没啥用,我们也不怎么上城里去。”
“呵呵,修好路毕竟方便些。”祝强说着把海碗往郑大爷推了推,“郑大爷也吃点吧。”
“你们吃吧,我不饿。”郑大爷笑着摇了摇头,“这人老了,胃口就不怎么好。再说了,一袋烟顶一顿饭呢。”
李洄三人吃着土豆的嘴就是一滞,看着地上残留的烟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升上了心头。
“你们吃啊,等冷了就不好吃了。”郑大爷笑呵呵地把海碗里面的土豆全都拿出来,分别递给三人。
“恩,吃吃,大家都要吃完,这是郑大爷的心意。”祝强首先啃了起来,土豆三口两口就下了肚。
李洄和李淼妙对视一眼,也开始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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