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山,王丁都美滋滋地挎着竹筐,像是捡了多大的宝贝,赛过风中摇曳烛火的身姿更是扭晃的厉害,一步三扭,恍如水蛇,直到走出长巷口,王丁才正了正身姿,趁转弯之际,稍稍回头远远看了那山丘一眼,神色从凝重倏忽转变成云淡风轻。
王丁,在村中,素来是没心没肺,被说三道四的妇人拿来教育自家懵懂无知孩子的典型代表。
一个寡妇,整天耐不住寂寞勾搭后生,祸害乡邻,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从村头行至村尾,毫无遮拦的竹筐里装的什么东西,一清二楚,妇人们指指点点,低声啐骂,汉子们眼神火热,盯瞧的起劲,几个胆大的年轻后生远远瞧见款款而来的王丁,佯装低头寻东找西,一个不小心几乎撞个满怀,被笑吟吟的王丁赏了媚眼后,屁颠屁颠跟在满月后面,好如垂涎三尺的贪吃狗,一群正在打乐逗趣的孩童,也跟在身后凑热闹,一句句不知从哪学来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笑声四起,其乐融融。
待走过孙家门前,刚冒头的男子就被人高马大的妇人从后一记棒砸,拽着衣服拖回门内,王丁置若罔闻,心如止水。
身后便多了几句肆无忌惮的脏话。
汪洋大海,多几滴水浪又如何?
铁匠铺子依旧“叮叮当当”忙的热火朝天,王丁刚想进铺子用“鸡蛋”换一把菜刀,即有一把菜刀“噌”地一声没进王丁身前地面,铺子里传出一声冷冷话语“两个”,王丁从竹筐里取出两个,笑吟吟递了过去,一字不敢多言的铁匠刻意冷着脸,正准备接过菜刀钱,身后却传来一声咳嗽,铁匠当即如遭雷击,缩手而回,无比尴尬地站着不动。
王丁莞尔一笑,凌空搁下一个,手指一勾,菜刀从地面画弧落进竹筐,转身离去。
“滚蛋,一群怂蛋……”
瞅一眼铺子门口的几个年轻后生,铁匠手中铁锤“砰”地砸落,冷如寒铁的怒斥,也随之传进几人耳朵。
几个后生心里暗骂两句,但看一眼碗口大的铁锤,虽心生不满,但终是离去。
小孩子鸟兽散,跑东跑西,分散,聚拢。
瞅一眼门口站立的后生,王丁把竹筐随手一抛,竹筐划过长长弧线,稳稳落在面色愈发苍白的后生手上,竹筐微微晃动,继而猛然下沉,后生肩头急坠,被沉甸甸的竹筐拉拽地身体一个趔趄,几乎跌倒,但终是摇摇欲坠地接下。
“不错,这几个鸡蛋归你了!”
王丁拍了拍一腿支撑,一腿跪地的冯笑肩膀,掸去肩头一点小玩意,笑道。
王丁独上阁楼,轻纱垂落,清风徐徐,轻飘飘的话语随之落下来,“补补身子,后天带你去趟老君庙!”
“对了,晌午做点带荤腥的,菜地在屋后,只要在界碑之内,无论天上飞的,地下长的,都算自己的,有能耐杀一只野味什么的,再好不过了!”
冯笑点点头,把竹筐放好,顺手抄起老柴刀,穿屋而过,推开一扇落满灰尘的屋门,光线骤然涌挤进来,冯笑下意识眯眼,待适应下来,举目望去,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一片杂草丛生中坐落着残垣断壁的宫殿,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大半塌败的建筑沐浴在淡淡的金辉中,血色残阳下,半轮血日悬在天际,给这片“菜地”笼络上一层悲凉气息。
冯笑缓缓神,终于明白过来,又被妇人给坑了!
老城墙上浴血奋杀一夜,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体内如今那条小火龙与它他一般,病仄仄的蜷缩在腰腹地带,任凭他心神如何流转,始终不愿再游曳半步。
而且,火龙疯狂游曳一夜后,在体内留下千里焦土,随便动动手脚,都会牵扯胸腹疼痛难忍,方才门前的趔趄,亦有其原因所在。
稍稍认清眼前现实后,冯笑四下探望,这里应该是一处门户,从这里进去,成片的宫殿群鳞次栉比坐落着,一直蔓延到远方,要不是草木藤蔓遮挡,遥遥望去,景象定然十分壮观。
可如今,这里荒草萋萋,覆盖住路径,建筑,有参天古树顶如华盖,将天空遮蔽,不时一阵凉风吹过,一人深的草丛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大物浮掠而过,又如同有人迹走动的迹象。
简言之,这里现在就像一座死城,甚至是一座坟墓。
至于妇人所说的野味,怕是活在这里的野兔野鸡等活物,冯笑认定一个方向,老柴刀不断挥落,披荆斩棘,隐藏在草丛枝叶下的小动物纷纷鸟兽四散,“沙沙”声四起。
“这是……”,冯笑前行一段距离,在一棵古木前,看到一具被锈剑订穿头颅的尸骨,不过尸骨胸腔已经被一个碾盘大小的草窝给占据,窝里空空,想来是某种兽类的巢穴。
有了尸骨发现,冯笑前行时渐生提防之心,又谨慎前行一段距离,出现一堆隆起的小土丘,只是雨打风吹去,土丘变得几乎平整,若不是每座土丘前插着一截锈剑,冯笑也无法判断这会是一片简单坟地。
冯笑立身土丘前,恭恭敬敬行了礼,毕竟惊扰逝者安息,这是大忌,对一堆不知名姓的逝者行礼,也算生者对逝者的敬意。
逝者为大。
“剑仙古苍天?”
视线从断剑剑身扫过,一行潦草字迹映入眼帘,冯笑又看了旁边土丘前的断剑,“剑仙了无痕?”
这片土丘少说也有百余之数,齐齐整整十余列,冯笑依次看过第一列九截断剑,皆是剑仙当头,其后缀名:
剑仙古苍天!
剑仙了无痕!
剑仙齐得意!
剑仙宁堪!
剑仙沉水!
剑仙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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