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王家只出四百五十文钱就能拿到江家宅子的缘故。要知道,那座宅子价值也在三百多贯左右,两座宅子的差价也能有几十贯之多。如果要办房产,王家出这一点钱是远远不够的。但现在江家被逼着没办法,如果按正常程序卖房,必得要江文绪签字同意,这是根本没办法做到的事。张流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那么有恃无恐,用半贯钱把嫂子一家逼到墙角。因为她算着李青荷根本没办法卖房。只是她没想到,昨天江文绪来给李青荷报信的时候,就塞了一张签了同意卖房的空白纸给李青荷。兄长去世后他没能照顾嫂嫂一家,心里已是万分羞愧。现在眼看自己夫人为了半贯钱把嫂嫂逼得走投无路,他实在不能再缩在壳里不伸手了。
李青荷原先想把房子私下里卖给村里人,也正是因为想避开张流芳好顺利地把房子卖出去。还有就是不给好意帮她们的张文绪添麻烦。
可现在换房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江家和王家的房子的产权都还是原来自己的,只不过王家花四百五十文钱五十年利息的代价,换江家这房五十年的居住权。五十年之后,江家再用四百五十文钱把房子的居住权再换回来。这叫“典房”。而“典房”是不用办过户手续的,让邻里签个字画个押,不过是以示告之。
转了一圈几人又回到吴大爷家,合约一式三份,两家各持一份,吴大爷那里备案一份。拿到合约,王老伯便当着吴大爷的面,把四百五十文钱交到了江涛手里。在他看来,男人就是男人,无论年纪多小,也是当家作主的人。
吴大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材矮小,却一脸的精明。他看了看江涛,问道:“江公子,你家没有田地,以后打算作何营生?”
江涛毕竟年纪小,被他这一问,转过头来看了看江凌,不知该怎样回答。
江凌忙笑道:“我母亲的绣活做得极好,再加上我,做绣活完全可以养活一家人。小涛从小聪颖,每个先生都极力夸赞的,说他日后必有大成。所以我母亲打算继续供他念书,想必以他的聪明,过上几年应该能考上些功名。”
“这个打算好,这个打算好。”吴大爷连连点头,看着江涛慈祥地笑道,“我们这个村,原来只有几户姓张的人家。其他姓氏,都是前朝战乱时迁到这里的。现在你们能到咱们村居住,便是跟大家有缘,不用太过外道。江公子你年纪小,你母亲跟你姐姐又都是个妇道人家。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跟吴大爷说,大爷能帮的,自然会尽心。”
江涛这回倒不用江凌来替他回答,站起身来对吴大爷作了个揖,道:“多谢吴大爷。”
江凌也站了起来,走到江涛身边,对着吴大爷福了一福:“我弟弟年纪小,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少不得劳烦吴大爷和王大伯照应。待他日我弟弟考取功名,必不会忘记大爷大伯对我家的恩情。”
“嗯。好,好!”吴大爷微笑着颔首,看向江凌的目光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心里赞叹: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凡事一点就透,全然不用多言,这样的人家,必得好好照应照应。
王大伯听了这话却是一惊。他原来知道江家除了换房这条路,再没别的路好走,所以一心打着算盘压着价钱,好占些便宜。而对于江家小子以后是不是有出息这事,他却全然没有考虑。
他心下对自己的处理有些懊恼,抬眼看着吴大爷,对吴大爷倒是极为佩服——果真不愧是里正家的亲戚,脑子就是不一样,能想得这么长远。他不过是替江家画了一个押,说上两句光面话,就得了天大的人情。自已王家为江家还债的事出了这么大的力,却因为压下了那区区五十文差价,倒落了下乘。
不过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这合约既然拿在手里了,再往上添价钱反倒不美。大不了以后多照应照应他们一家,让老婆子多去走动走动。
王大伯打定主意,便不再纠结这事。跟江家姐弟从吴大爷家告辞出来,一块往家走,小心斟酌着对江涛说了几句漂亮的好话。江涛是个单纯孩子,心里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一会儿的功夫就满心觉得王大伯是个大大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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