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一声,一条白绫从横梁之上垂直而下,划过一道悲凉的弧线,达成一个死结,甄宓踏上一张案几,双手握住白绫,耳边听到渐行渐近的喊杀声,曹军已然闯入后院。
她目视前方,心却飞回了遥远的地方,飞回了云湖,他们相爱的地方,漫山烂漫的桃花飘零,琴舞和鸣的钟情男女,而一切都在眼前渐渐模糊。
她踮起脚尖,撑开白绫,将螓首缓缓投入,一颗泪水从腮边划过,她猛地踢翻案几,感觉到脖颈一紧,一股窒息感吞噬全身。
只要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我便能见到钰郎了。
灵魂似乎脱离了躯壳,“咻”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一阵脚步声入内,剑锋出鞘,一道银光闪现,白绫应声而断,甄宓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却见一名年轻将军将甄宓揽在怀中,此人方脸白净,器宇轩昂,一脸贵气,此人便是大汉司空曹操之长子曹丕,字子恒,时年十八,文武双全,博古通今,而此番他听闻甄氏之美名,违抗父亲之令,提剑带着亲军步入大将军府后院,走到府苑之中,听到女子啜泣声,闻声而来。
他推开房门,见有女子上吊寻短见,不做他想,手执宝剑飞去,斩断白绫,顺势救下女子。
曹丕扶过女子的头,一睹庐山真面目,顿时惊为天人,见女子花容月貌,有倾国之色,心中怜惜,问道:“夫人乃何人?何故想不开?”
甄宓颤巍巍地睁开眼,只见一年轻男子正盯着他,自己为何未死?
她迷糊地问道:“你乃何人?为何要救我?”言讫,眼泪滑落眼角,更让人我见犹怜。
“我乃曹司空长子曹丕是也。”曹丕傲然道,
少时,一老夫人带着婢女赶到,彩蝶一见甄宓脖子间的伤痕,便顿时明白过来,抱过甄宓,泣声道:“小姐,你为何那么傻?定要自寻短见。”
曹丕尴尬地松开怀中的女子,故作威严地向那老夫人质问道:“你乃何人?何以擅闯此地?”
老夫人掩袖泣道:“未亡人刘氏见过将军。”
曹丕顿时明白此老夫人乃袁绍之妻刘氏,复又指着甄宓,问道:“此女何人?”
刘氏答道:“此乃犬子袁熙之妻甄氏,皆因犬子出镇幽州,甄氏不肯远行,故留在府中。”
曹丕心中大喜,果然是河北第一美人甄氏,于是对刘氏道:“我乃曹司空长子曹丕,愿保袁氏妇孺,你无须忧虑。”言讫他上前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剑还鞘,按着剑柄,坐于榻上。
刘氏见曹丕色眯眯地看着甄氏,便知全家的小命得以保全,躬身作揖道:“多谢公子!”
却说曹操带领诸将入邺城,方知长子曹丕先行一步,闯入大将军府后院,心中暗怒。
大将军府大殿中,曹操端坐于主位之上,正欲训斥长子曹丕胆大妄为,其实曹操一向喜欢人妻,早听闻甄氏美名,对其垂涎三尺,本想攻下邺城过后据为己有,却不想被儿子抢先一步,安能不怒火中烧?
反倒是刘氏率先出列回禀道:“曹司空,非丕公子不能保全妾家,愿就甄氏为长公子执箕帚。”
曹操命人将甄氏唤出,拜于堂前,见其容貌,心中颇为肉疼,却不得不保持人主的威仪,事已至此,未免上演父子争女的笑话,徒使天下笑耳,只好顺水推舟,大度地摆袖道:“此女真乃我曹氏媳也。”遂命令长子曹丕纳为妻室,曹丕叩谢大恩。
甄宓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响起刘氏的忠告与哀求:宓儿,自古红颜多薄命,你今日固然可以一死了之,倘若惹得曹公盛怒,累及家人,岂是你心中所愿?老身阖族上下与甄氏往后在河北岂有立足之地?你难不成能眼睁睁地看着甄氏上下陷入倾覆之祸?
是啊!甄宓本是纯孝之人,想到甄氏上下百余人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所害,心中不忍,她明白这一刻,往后只能在尘世中继续苦苦挣扎。
临沮典农校尉府
刘琚尚在后院临案抚琴,琴声悠悠,带着几分思愁,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眼皮却跳个不停,心跳得慌,难不成有大事发生?
每在通往王图霸业的路上,由于药引的副作用,刘琚尽量压抑自己的痛苦,只能依靠琴声来抚平内心的焦躁,他注定孤独,只能将最真实的情感压抑在心底,将喜怒不形于色的枭雄气度发挥到极致。
校尉府外,一骑绝尘而至,飞身下马,手中拿着红色的信筏,速往后院而去,将密信转交至亲卫。
亲卫不敢怠慢,将密信随即呈上,禀报道:“主公,襄阳密报。”
刘琚琴声放缓,斩钉截铁地道:“念。”
“今四月,河北袁氏萧墙之争,青州刺史袁谭败北,遂引曹军为援,邺城袁尚被围,时有许攸献计以漳水灌城,为审配所察,奈何有审配族人外通曹贼,里应外合之下邺城不战而降……曹操之子曹丕趁乱纳袁绍次子袁熙之妻甄氏为妻······”
“咣”地一声,琴弦断,音难续,点点血花落琴身,尽是肝肠寸断,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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