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华服的青年闻言大笑,又朝陈素所在走近了几分。
陈素见到这骤然出现在房间内的青年,并不慌乱惊叫,像只狸猫似的弓身半蹲在床上,右手慢慢地摸到了床边放着的一把短刀。
那短刀是杭九娘临别是送她的礼物,用的材料则是之前庞元生那三把碎裂了的环首直刀,虽然破法效果大为减弱,不再有龙吟虎啸之声,但受过龙虎气蕴养,对于鬼魅精怪之属,依旧能够造成一点杀伤。
于裴楚而言,这短刀效用基本不大,但陈素留着傍身却还可以。
“嘁,竟是个小女娃。”
绣花华服的青年走近之后,似看清了陈素的模样,忽然摇了摇头,“若再长上几年倒有可观,罢了罢了,老爷先去寻那白螺美人。”
就在绣花华服的青年转身间,床上的陈素忽然轻喝一声,呛啷一下拔出刀来,暴起一刀劈砍向绣花华服青年的后背。
绣花华服青年闻声方一回头,就见一道刀光劈了过来,神色大感诧异,似乎没料到一个小女娃敢朝他挥刀。
不过,他也不慌忙,随意地抬起左手挡在身前,他一身筋骨皮肉刀枪难伤,量一个小女娃能有多少力气。
只听刺啦一声,绣花华服青年衣袖破裂,人已腾腾腾地倒退了三四步远,再看向左臂,一道深几见骨的刀痕清晰无比。
“贱婢焉敢伤我?”
绣花华服青年看着手上的伤痕,勃然大怒,身体衣袍忽然无风自动,猛然一下到了陈素面前,随手一拍,砰地一声,陈素便整个人撞破窗户,跌到了院中。
绣花华服青年跟着走到院中,就看到陈素躺在地上,似已昏死了过去,心中还恶意难平,又要走过去踢打一番。
这时,忽然就见到一个白影从另外一间房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着年约三十多的妇人,手里捧着一个大白螺壳,不着粉黛,虽不及少女青春靓丽,但娉婷窈窕,自有一番风韵。
绣花华服青年当即顿住了身形,眼里似闪着光一般,忘了手上的疼痛,叫了起来:“美人,白螺美人……”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家。”
田绮萝冷着一张脸,身形微微绷紧,从房内走出后见到了倒在地上的陈素,心中已然连连大叫不妙。
那绣花华服青年脚步似不受控制那妇人走了两步,忽有止住,上下看了看自身,好似在整理衣冠,又接着道:“白螺美人,小生姓李,名念三,美人可是知我来,特意前来与我相约。”
田绮萝神色平静,又朝李念三走了两步,在两人相距不过十步远的时候,忽然脸色转冷,将手里的白螺举起,喊了一声:“收!”
“收?”李念三听得此言似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忽地变了脸色,“贱妇,你敢暗算……”
话未说完,那大白螺壳似产生了无形力量,宛如一道烟雾般,一下就将李念三给收到了白螺壳里。
田绮萝又拿了一块昔年化为人身蜕下的螺盖封住螺壳口,另一手则死死按住了白螺壳破开的那个大洞。
须臾间,那大白螺壳就不停地颤抖了起来,隐约有呼喊之声。
田绮萝盖着白螺壳破洞的那只手手掌,忽然指缝间有鲜血流了出来,似有东西不断地在里面打转。
“啊!”田绮萝陡然痛呼出声,一道细长的黑影陡然从大白螺壳中飞起。她手里的大白螺壳掉在了地上,右手鲜血淋漓,手掌上竟是破了一个洞。
那飞出的细长黑影迎风而长,落在地上,再度化为人形,却是全身衣物狼狈不堪的李念三,望着田氏怒目圆睁:“贱妇,竟敢暗算于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周遭再度平地起了一阵黑风,飞沙走石。
李念三未曾受伤的右手高高举起,眨眼间就化成了尖锐无比的利爪,凭空朝着田绮萝抓了过去。
只是方一伸手,忽然噗呲一声,再度响起。
李念三连连后退,面目狰狞,似有妖魔之相。
就见方才那个被他打飞出去的小女娃,不知何时突然站起,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瞪着大眼睛地盯着他,面色毫无畏惧。
陈素身怀一牛半之力,又有裴楚新得的道术“天罡护体”的“一炁保身符”护身,被李念三拍打的那一下,连层皮都未曾伤到。
只是小姑娘机灵,假装昏死过去,本想等李念三靠近了再偷袭,没料到他被田绮萝吸引去了注意力。
等李念三脱困再度发难,小姑娘抓住了时机,暴起伤敌。
“娘子,娘子……”
这时,谢瑞不知从哪拿了一把锄头,从里面赶了出来,大声呼喊。
“娘,外间是怎么了?”
“婆婆!”
住在里间的谢采文夫妇也听得动静,高声叫着打开了房门。
李念三左右双臂受创,看着陈素和田绮萝隐有忌惮,万一田绮萝再把他收进白螺壳里,陈素又等在外面,待他脱困时给他一刀,可就不妙了。纵然死不了,再受伤也划不来。
一时心中有了怯意,又听得房舍内有诸多动静,恶狠狠道:“贱婢贱妇,你们且等着,我定要让你家宅不宁。”
话音落下,人已然卷着一道黑风远远遁去。
陈素持刀傲立在前,警惕地看着李念三随风遁走,已是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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