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兵在悲戚的同时,另一个镜头始终死死地盯着贺新。就见他慢慢地坐下来,正如他说的那样:没瘾,闷的时候抽一支。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那包被他先前捏扁的香烟,抽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拿火柴点的时候,手哆嗦的厉害,一连擦了两根火柴才勉强点着了烟。
身后继续传来李兵兵幽怨的声音:“你等了她多少年了?希望呢……”
她的声音变的激烈起来,似乎要把积压在心里的满腔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喊道:“你就是等到死你也等不到她,我可怜你!”
贺新夹着烟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但凝固的动作,颤抖的嘴唇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李兵兵最终还是心软了,她不忍再去埋怨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从包里翻出一条绒线织好的围巾,抖了抖,细细对折,走过来,把围巾挂到他的脖子上,双手攥着,站在他身后,嘴里带着哭腔幽幽道:“从今往后……不用再等她了,不用再这么苦等了……”
说着,紧紧地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喃喃着:“我就是王碧云,我就是王碧云……”
贺新呼吸变的急促,他的内心从未有过如此的挣扎。
“金娣!金娣!”
他想挣脱李兵兵的怀抱,但是李兵兵抱得很紧。
“金娣——”
内心的痛苦让他低吼着,用近乎野蛮的方式挣脱了李兵兵紧紧搂住他双臂。
“叫我王碧云!”
李兵兵盯着着他,尽管依旧在抽泣,却语气异常坚决。
贺新却不敢跟她对视,甚至都不敢面对她,强忍的泪水终于溢出了眼角。
“刺啦!刺啦!”
这时炉子上水开溢出的蒸腾声如同天籁一般,让他赶紧快步走出了镜头,镜头里只留下泪水婆娑的李兵兵。
“卡!”
一个长达近十分钟的镜头,可谓一气呵成,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憋着一口气看着两人近乎窒息的表演,甚至有几个人的脸上挂着泪水,直到听到导演喊停,长出一口气的同时,赶紧抹一把脸,然后心虚地左右看看,免得被人笑话。
站在镜头前的李兵兵,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状态,等到一脸关切的李雪跑过来扶住她的时候,才见她腿一软,整个人跟面条一样瘫软在妹妹的怀里。
李雪差点没扶住,幸亏旁边路过的贺新眼疾手快,帮着一把扶住她,然后挪到小床边,让她靠着被子躺下,又赶紧帮她鼻孔里插上氧气罐,让她好好缓一缓。
尹立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脸紧张道:“怎么样?”
靠在床头的李兵兵强笑道:“没事,缓缓就好。”
贺新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刚才这场戏他演的也很累,更别说这个还有高原反应的弱女子了,道:“导演,刚才这条怎么样?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别怕了。”
“我想再看一遍。”
尹立神情稍显犹豫,刚才这个镜头,在他看来两位演员的表现最起码能够打到九十分以上,但是他的职业习惯告诉他最好再保一条。
但他又看了一眼虚弱的李兵兵,咬咬牙刚想开口同意贺新的建议,就听到李兵兵道:“别,导演,千万别急着收工,我这情绪刚刚到点上,今天最好把两个镜头全都拍完,要不然等到明天我怕拍不好。”
“呃……”
尹立话到嘴边,一下子就顿住了。
看看李兵兵,又看看贺新。
贺新很烦躁,说实话现在他都有点人戏不分。比如刚才李兵兵质问他怎么学会抽烟了,他连忙解释自己没瘾,就是闷的时候抽一根。虽然这是台词,但他回答的无比流畅,像极了平时自己应付女朋友的那一套。
“你还要不要命了?”贺新几乎低吼着朝李兵兵道。
这时脸上稍微恢复一点血色的李兵兵却拉住他的手,嫣然笑道:“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一个皱眉低头,一个嫣然抬头,两只手牵在一起,两两相望。一旁的李雪脸上明显掠过一丝讶然,而尹立小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两人,感觉很奇妙,同时有种隐隐的兴奋。
干了这多年的电影,他当然看得出来此时两人的状态正是演员在很多时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他不忍去打扰,悄声默的退下,走回监视器的位置,再回顾一遍刚才的镜头。
“真没事?”
“真没事!”
贺新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那行吧,不过万一有什么不舒服,赶紧说话,千万别忍着。”
“知道了。”
几句话说完,两人几乎同时就把拉着一起的手松开,默契而又自然。
贺新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刚才的那包道具烟,用的不知道是什么劣质烟丝,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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