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么?”少年莞尔道,“我可做不来,再说也没那个本事啊。”
“过谦了。在下虽有些老眼昏花,但也看得出小兄弟武艺不俗,当出自名家之手,可作栋梁之才。”
少年哈哈大笑,拱手道:“承蒙先生看得起,当浮一大白!只是换了旁人就未必这么高看喽!您瞧我这么点年纪若去从军,保不准人家还当我是个孩子!”
文士捋须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以年岁取人者,多半是庸才!只看五六年前,便有过举世闻名的少年英雄,虽不如小兄弟这般年轻,也差不了多少!‘绝仙手’和‘神刀将军’这两个名号,小兄弟可曾听过?”
少年与同桌几人对了一眼,道:“那是如雷贯耳了。”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道:“这二人固然了得,但在在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君乃璞玉,若假以时日悉心雕琢,超越这二人也未必不能。”
少年听他一番言语吃惊不小,双手乱摆:“这是万万不能!”
“有何不能?自古功成方言身退,这二人大业未成便心生退意,是为半途而废,可见心志不坚,难成大事——虽说庄宗皇帝宠幸伶人,也算不得甚么明君,但大丈夫正当挺身而出,匡扶朝纲之际,岂可畏惧奸佞?再者今时不同往日,当今天子文治武功皆为一代明主,朝政清明,治军严谨,正是好男儿大展拳脚之时,借此大势投效国家,扫荡南北,青史留名指日可待!”说到后来神采飞扬,竟有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岑含初时听他提及自己,只是暗暗自嘲,待听到“庄宗皇帝”四个字,不由大吃一惊。这文士说的是李存勖无疑,但“庄宗”乃庙号,难道李存勖竟已谢世?
只听少年笑道:“原来先生志在庙堂。不过怕是要扫先生的雅兴,家师也曾混迹行伍,向我述及军中种种。军法如山,颇多绳束,我是个自由懒散惯的人,怕是吃不得那份苦。”
文士微笑道:“不吃苦中苦,哪来的不世功业?”
少年忽道:“我有件事很好奇。瞧先生气度当是道门高手,道门以修行为上,但先生似乎十分热衷庙堂之事?”
“然也。道学我之好,功业我之志。”
“你这人倒也有趣。”
文士还待再说,屋外人声忽起,接着齐齐整整进来八个劲装大汉,齐齐整整站成一排,清一色的蓝袍子,清一色的大胡子,也不坐下,只静静看着。
目光所指,正是少年一桌四人。
少年笑容不改,道:“别瞪我。瞪我这獐腿肉也不是你的。”
为首的汉子面皮颤了颤,咬牙道:“兔崽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话得问你们了,鼻血止住没半天,又来找不痛快,忘性有点儿大啊。”
店家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见这阵仗吓破了胆,战战兢兢躲进里屋,门帘掀开条缝往这边张望。
大汉一听这话,不怒反笑,道:“你真以为凭你那点功夫能横行天下?今日爷爷请来了能人,专收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碎!”
少年失笑道:“我道是甚么!原来是搬救兵去了,却不知你那救兵经不经打。若是不经打,少不得你们这一排鼻子都得再开花一次。”
大汉一张脸涨得通红,仔细一看这一行人的鼻子都是肿起老大一块,无怪乎方才说话还有些瓮声瓮气,但怒虽怒,却又不敢上前动手,一时僵在那里。
岑含偷眼觑见这副形状,心中好笑。想起当年与乐心初始之时,也差不多是这般情形,不由对这少年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仔细一看,这孩子倒还真与乐心有几分神似。
“出去!这儿是吃饭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正想着,忽然有人开口了,却是那文士。
大汉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泄,正尴尬至极,不料竟有人这个时候摸起了老虎屁股,当时便怒喝道:“找死!”抬手一拳直奔他胸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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