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室,讲台在北面,我在西面靠墙临窗的中间位子。上的什么课忘了,好像是语文,因为我好像记得有段咬文嚼字的模糊画面。年轻男老师意气风发地坐在讲桌后,时不时看向我们这边。
我前面是大学同学顾思眠,长相在我们班算佼佼者,皮肤好、眼睛大、气质佳,老师瞄的就是她。快放学了,我们开始收拾书本,顾思眠将书本放在窗台上,薄薄的几本。
我看了看铁质生锈的窗户,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了,扭曲得通风透雨。“我们这是放学,不是下课,你把书放在这,不怕雨淋了。”我经常闹不清、找不着上课的教室,这既是提醒她,也是在等待确定答案。
“没事,这几本都不怕淋。”她向右侧头对我说。
我觉得她的皮肤好像没有以前细腻了,脸色有点苍白,岁月不会眷顾任何一个人,原来不止在我脸上留下痕迹。不过好在依然气质出众,难怪老师也会另眼相看。
既然她把书本放在这,说明下节课还是在这间教室上,那我也懒得拿回去。我规整了一下课桌,就一沓条格纸,一本课本和一本练习册,归齐整了放在我这面的窗台上。我又仔细观察窗户,虽然正对的那扇窗户是完好的,但中间有一扇变形了,留了一条很宽的缝隙,和风细雨自不会淋湿,如果赶上狂风大作就没准了。阿弥陀佛,但愿天明气朗!
出了教室,来到栅栏村大街上,街上低洼处积水颇深,我顺着高处、跳过水坑由东往西走。走着走着,我发现每隔十来米就横着一条绊马索,仔细看就是粗麻绳,离地约十厘米,横亘南北,碰上仰头走路的定会绊倒。我走在最前面,回头观瞧,有个同学在我后面,逢绊马索便会踩下去,将其破坏掉。绊马索可能绷得太紧了,也可能设计的有问题,不怕横拉,就怕竖踩,一踩就断。踩断的绳子毫无生趣地趴在地上、没在水里,再也不能使坏作恶。
我立刻想到,这是在我们村,一会儿同学们都过来,看到这样的待客之道,显得我这个东道主太没脸面了。我学着那个同学的样子踩断两根后,就在道南边王压力家的台面下看到四个人,正拿着锤子在地上钉木橛,有人手拿麻绳系在木橛子上。原来是他们在捣乱,我义正辞严地让他们立刻停止所作所为,不料却惹祸上身。四人冲到我面前,撕扯我手中拿着的外套,其中一个比我高一头的人抓住袖子使劲往怀里扽,似乎想要抢过去。我虽然没有他劲大,但也不肯轻易缴械,往前踉跄几步僵持着。
“你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拽着衣袖的那人蛮横地说。
“我就是这个村的,就住这一片,”我用脑袋向东南边画了一个圈,“你们在大街上钉绳子,不让人过,就是不行!”
怎么解决的我没印象了,反正抱打不平打了一肚子气,我闷闷不乐转身回家。大街似乎更宽了,王克让家北面和西面正在举办食品展览,不时有汽车和双驾马车经过,食品摆放整齐,包装简约高雅,我有点不相信,我们村现在能办这么好的展会了?向南转入东大街面粉路,我们家西侧竟然也在展览,码得整整齐齐的高瓶罐头,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出身不凡。干净透亮的玻璃瓶,底径约15厘米,高约50厘米,果肉造型讲究,瓶盖高端大气,瓶壁厚重沉稳。自家展品档次这么高,刚才的闷气早已烟消云散,一点儿也不介意了。
进了院儿,母亲正在屋门口蹲着喝玉米粥,喝粥的器皿很奇怪,形状和颜色像两头尖尖的木船,她看见我说:“你喝不?再不喝没了!”
“喝,当然喝,我就爱喝粥了。”我看着母亲的船碗里就剩点底了,随着母亲的动作往船头涌去,马上那就到她的嘴边了。千万别挨着,挨着我就没法喝了,我紧张地接过母亲的船碗,把着船尾喝完。
西屋(实际为卧室)是洗碗的地儿,水龙头在东北角的地上,我蹲下去洗碗。水顺着东墙根浅浅的水槽向南流,中间经过一个黄色木质接山门,门后是个小卧室(实际没有黄门和卧室),水槽里的水顺着门底缝隙渗进去,我担心卧室里的东西会受潮,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出水槽?
洗完碗筷,我往吃饭屋走,经过里间屋,克用在炕上惊醒,提着裙子急匆匆经外间屋向院子走。
憋急了吧?我想,上厕所应该经吃饭屋往外走,克用走的那边是去面粉路,正在举办展会,到处都是人。
操场上,竖立着一个马戏团常用的大圆圈,圆圈两侧站满同学,我们在玩一个测试同步性的游戏,名字叫做“同步环”。
游戏的规则是,两边的同学同时向圆圈投掷球体,球体数量不限,只要能同时穿过圆圈即可。奇妙的是,如果同步穿过圆圈,同步环将吸收两边同学投掷的球体,球体同时消失;如果到达分先后、无法做到同步,球体就会顺势投向对方,倘若闪避不及,有击中的可能。
由于充满科幻味道,又带有强烈的技术挑战性,参加的人很多。奇怪的是,气氛很轻松,仿佛大家都练习了很长时间,一个个嬉笑怒骂、成竹在胸。轮到我出手了,一点紧张情绪也没有,我拿了一个球,要挑战对面同时出手的三个球。我算计着对面的人距同步环稍远,等他们先出手,然后瞅准时机,像玩保龄球似的,角度稍微扬起,将球抛了出去。在同学们的注目下,对面三个球成三角形在上,我的球在下,同时到达圈内,并很快消失。
我高兴地跳起来,挥舞着拳头跑到一边。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