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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乾净猛地抬头失声惊呼:“不!不行!”

庚乾净知道,庚魏松绝不是说笑,他真的会为了避免麻烦要了回知的性命,对庚魏松而言,一个无依无靠无所凭的女子,是死是活,根本微不足道。

惨白着脸,庚乾净全身颤抖,这下子他再也不能坚持下去了,与回知的命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只能妥协。

他别的不怕,就怕以庚魏松的脾气和狠辣,即使自己愿意舍弃庚氏本家子弟的身份,抛弃一切与回知离开,庚魏松也会恼羞成怒之下,依然不愿意放过弄得他诸多策划成空,被他视为“祸水”的回知,仍然会因为迁怒而要了回知的性命。

这一点,他是万万赌不起,也不敢去赌的。

顿时心如死灰。

从小到大活到现在,十七年的人生里,他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庚乾净动作缓慢的爬起,退去徒劳无功的挣扎和反抗,他恭敬驯服的跪伏抵额,叩首轻声道:“父亲大人,请您原谅愚儿的一时糊涂,儿知错了,求您再给儿子一次机会,我以后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和教导,誓以父亲的教诲为重无所不从,恳请父亲大人不吝怜。”

眼底的泪终于滑出眼眶,滴露在地毯上,浸湿眼前。庚乾净死死的抵着额匍匐跪拜,全身如坠冰窟的逐渐冰冷僵硬,慢慢失去活气。

在这一刻,属于少年天真的庚越,他已经死去。

微眯着眼漠然审视眼前弯脊跪伏恭驯的少年,庚魏松眼底稍霁,露出一丝满意神色,少顷,才似笑非笑地缓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善。”

屋外冬日寒风凛冽,呼呼作响,屋内暖炉炙燃,回知欹坐在暖榻上沉思着,春葱白嫩的指尖,无意识的抠拨着榻上的皮草垫子。

良久,她唤道:“小年。”

坐在一侧翻花玩的小年抬头:“什么事,小姐?”

“你和浅碧她们,这两天把我们来时的行装收拾一下,不是我们的东西,一样不要捡,让齐伯等会出门到车铺坊,去约租一辆马车,后天我们就离开陈崬,到冀州去。”回知吩咐。

小年一愣:“啊?小姐,我们要走?”

回知垂眸,捻着手指脸上淡淡的,语气平静:“嗯,我想去冀州的淮山书院见识一下,那里是女名家拾花山人专门开设收教女学生的书院,听说山人通达脱俗,无世人俗规缛节而有教无类,不拘学生身份,书院里骑射星象,历算诗文,医理药论,工制技学无一不教,广博多才之师天下闻名。”

小年并不懂什么名不名家的,她只是奇怪,小姐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这个?

张了张口,瞥眼偷看回知脸色,小年迟疑了一下,问:“小姐……走了,那庚公子呢?也一起吗?”

回知自嘲的笑笑,黯然侧首别开眼:“他?他不会再来了,以后不要提他。”

自从上次庚乾净离开后,已经足足过了十余天,他离去时孤注一掷的决然表情,以及之后,没有任何回应的无声无息,这杳无踪迹的十几天里,回知从期盼到失落,最后到现在的看淡,释怀,不惊不忧的平静,个中滋味,只有回知自己清楚。

经历了恨过怨过的情绪,也曾有不甘不平忿忿难解的郁积,她彻夜难眠辗转反复,日夜不断苦苦思索,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重活一世,怎会这样?她竭尽全力的想要改变上一世的悲凉结局,一心想弥补爱情无法完满的遗憾,为什么会事与愿违?她的全心全意,她的努力拼争,怎么会成了徒劳?

她自觉,凡事都已经尽了自己的全部了。

这段时间她郁结劳悴,不断自问自省,细细回忆一路的心历变化,甚至有过自厌的想法。

就在数日前的夜里,烛火熄灭暗室幽静,她独坐窗棱阴影下,望着皎白冷月,无端端的,就在一瞬间,她豁然明悟。

不该的,她怎么能画地为牢亲手将自我困锢?老天让她重来一次,不是让她人生路一条走到黑的狭隘而活,不是让她眼界低浅得只望见情情爱爱那点事,太浅薄,太虚枉,太没有意义了!上天送她重回人间,返回原点,不仅仅是让她可以重新选择,能够努力去填补自己上一辈子的遗憾,也是让她有机会去识世间美,看人间繁华事。

对这份前生有所亏欠的爱情,她已经努力过了,对得起自己的初心和真心,不愧于自己上一世的憧憬盼望,那么得与不得,成与不成,她就该看开看淡,不该再钻牛角尖的自寻烦恼。

情之一事,得之她幸,不得她命,不应强求,何需苦缠死不放手。不是所有的求,都非得有个所谓的心愿得偿的结果的,难道说,要磨得彼此情意渐消,疲惫不堪的相看相厌,一对情人最后只剩满腹的怨恨,才能善罢甘休吗?

这真的算是夙愿圆满?

自问不是的。

与庚乾净的感情,有善果,她欣然喜悦,未如愿,她坦然接受不怨憎,只当人生路上,必须经历的心性成长的一截路,走过,经过,却决不是最后的终点。之后彼此别离而散再不复相见,山高水长从此陌路不逢,各自欢喜,各自精彩,余生偶尔忆起,只在追想中感慨一句,曾是黯然知心人,终是无缘红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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