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白飞飞便接过了话,她神情显得有些平静,至少看着很平静,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燕狂行,望着他的眼睛。“这世上我已无亲人,无论到何处都是一样的!”
燕狂行缓了缓气息,眼中映着一张秀美绝俗的面容。
“砰!”
风雨又吹开了窗户,秋风拂过,鼓荡着白飞飞身上那件宽大的袍子,勾勒出一个瘦弱无比的身子,青丝掠过耳畔,如云如雾。
看着沉默如石的白飞飞,燕狂行呼出一口气,轻声道:
“风太凉,歇息吧!”
末了,他又添了句。
“别再睡地上了!”
说完,合住眼睛,如又睡去。
没多久,烛火熄了。
燕狂行身畔多出一张卷动的被子,紧挨着他,继而归于无声。
风雨依旧,夜静无声。
他们已经睡去,哪怕是装睡或是假睡,但至少都已躺下。
可这世上仍有很多人未眠。
一座隐于风雨中的楼里,灯火未熄。
“咳咳……”
病恹恹的狐裘公子正靠坐在一张铺着雪白虎皮的藤椅上,倚着窗,听着风,看着雨。
他面前还坐着两个人,一个便是“回春堂”给燕狂行诊伤的树大夫。
“四十一处外伤,掌伤十八处,拳伤七处,刀伤两处,另外还有十四处利物的割伤,五脏受损的内伤,还有未尽的毒伤,睡了已经六天五夜了么?看来他是真的很累啊!”
楼?偌大京城,提到楼,最先让人想到的,自然而然便是“金风细雨楼”的那四座楼。
透过窗户,穿过雨帘,映着烛火,依稀可见雨中仍有三座高高耸起的阴影轮廓,赫然是三座楼。
“但是……”
狐裘公子看向一旁另一个人,那人年轻英朗,额心有颗黑痣,斯文儒雅,身形瘦长,高的出奇。
“公子,江湖上近两月以来所发生的仇杀、暗杀、厮杀以及纷争中,都没有发现满足那位公子相貌特征的人,连他背着的那位姑娘也不曾有,连那匹瘸马亦是如此!”
此人举止得体,连声音都很清朗。
狐裘公子笑了,刹那间似冬雪化春风,眉眼中蕴积的不可一世的寒傲,立时柔和如水。
他笑了,也咳了。
一边笑一边咳,手帕半掩着嘴。
“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许是笑够了,也咳够了,狐裘公子那张脸又变得波澜不惊,寒傲如雪,眼眸凝如冰魄,又似两朵绽开的寒焰。
“听花无错说,六分半堂这段时日在苦水铺的势力已经转移到了破板门了!”
“六个分舵,四百多个弟兄就这么没了!”
“古董现在就躲在苦水铺么?”
先前儒雅男子道:“花无错已去擒他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言至于此,楼中已是无声。
烛火摇曳,夜雨凄冷,却不知又有多少人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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