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未知的恐惧。
患了绝症的人,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们会在绝望中挣扎,咒骂老天或者命运的不公平,但其实也会被动地接受,因为怕或者不怕,都改变不了注定的结果。
意外死亡的人,更没有怕或者不怕这种情绪,因为没等情绪产生波动的时候,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而未知的恐惧,就是你明知道有大恐怖存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霉运落到谁的身上。
命运有既定的轨数。
但还有苏元这样某种程度上脱离了命运并且改变了命运的人。
脱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那是孙猴子,那是神仙。
可苏元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怕他就算是重生了,仍然是个人。
面对难测的大恐怖,压力会让他崩溃。
因为崔菁莲的出现,因为她说的那句要去清湖三中的话而产生的大恐惧,让重生以来,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并且稳步前进的苏元头一次感到了无所适从。
害怕,恐惧,袭扰着他,像梦魇折磨着他。
蓝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苏元面色苍白,很难看。
问他,他也不说,木然地摇头说没事,蓝青你不用担心。
过于担心,蓝青居然没发现苏元这一次没叫她蓝姐,而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那是一种成年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晚饭是蓝青请的,很丰盛,很有江南特色,但苏元没有一点胃口。
回到酒店后,苏元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客房里面开着空调,时间长了会觉得冷,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如果不盖着点毯子薄被,很容易引发热感冒。
灯熄了,房间透着外面照射进来的月光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之间彼此影响的阑珊灯火。
光影在苏元脸上形成了一种很阴暗的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几乎一宿没睡,就那么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像是一具灵魂残缺的躯壳。
直到天色微亮,他猛然间浑身一震。
爬上了红血丝的眼睛从迷茫变得镇定,更加深邃。
他缓缓坐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
他站起来,面对着墙壁,脑袋前冲,碰,撞了上去。
额头撞得通红,有些破皮了,疼得蹲在地上,双手捂着额头呲牙咧嘴。
疼了,也想通了。
他捂着额头面对墙壁蹲在那里无声地大笑。像个神经病。
恐惧,担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该来还是会来。
明知不可逃避,何不坦然面对?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卡夫卡说过,“你不知道,沉默包含了多少力量。咄咄逼人的进攻只是一种假象,一种诡计,人们常常用它在自己和世界面前遮掩弱点。真正持久的力量存在于忍受中。只有软骨头才急躁粗暴。他通常因此而丧失了人的尊严!”
就像是《勇士》那部电影的精髓,忠于本心,敢于在困境中承担和拼搏,释放自己的力量。不因为老师不能当格斗选手的既定规则而挣扎,不因为对手的强大而畏惧,不因为“逃兵”的世俗观念而逃避对朋友的承诺。
做一个真正的勇士,不选择过狗逼的生活!
苏元决定做一个真正的勇士,释放自己,敢于面对一切,面对未来的任何冲击和挑战。
心灵的升华,使得苏元彻底融入了重生后的自己身上。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其实并不是这样。
自从那天夜里,自梦中前世醒来,一直到现在,他心里始终有种担心,担心某天发现这一切是一次梦中之梦。是多维空间演化出来的不知许许多多的谁谁和谁谁躲在台下为了取乐或者逗闷子的一场戏。
等揭开真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死,没跳楼,还是那个偏执暴躁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先锋艺术家,还是那个在黑暗的泥潭里挣扎着想要得到一缕温暖阳光的可怜虫。
他现在想通了,真真假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这里,不是在前世,他是真真实实活在这个当下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这个空间里的苏元。
阳光,空气,高一鸣,唐海波,宋雅,孙浣,蓝青,崔菁莲,认识的人和事,不认识的人和事,就像以辩证的思维和角度傻乎乎地用脑袋去撞墙,会疼会痛,没有虚假伪造,没有楚门世界的拍摄手法,没有事先知道剧本的演员投入真挚情感的去演戏。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时光回溯,一切,回到从前,重新开始。
挥动利剑,斩却心魔。
念头通达,心神舒畅。
于是乎……他困了,站起来回到沙发上睡着了。
蓝青醒来的时候,他在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扭耳朵,揪脸,他哼哼唧唧,让她别闹,困着呢。
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打扰,跟要命差不多。
弄不醒他,蓝青一来气,俏脸憋通红地强行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到浴室,一阵冷水冲刷,浑身湿透,不醒也得醒了。
蓝青很得意,抱胸倚在浴室门框上,小样,治不了你了。
不一会儿,她俏脸红扑扑地躲开了。
莲蓬状喷水龙头下面的少年浑身湿透,单薄的T恤短裤都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肩宽,腿长,紧绷结实的肌肉虽不突出,但很明显。
少年人的流线型修长身躯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和体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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