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幽寒回到家里,忙叫奶娘和小红过来帮她卸妆。这一品大妆,光头上的珠冠、凤钗、步摇就能有一斤重,就算戴着的人不走路,就坐在那不动也怪累的。摘下累赘的首饰,水幽寒只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上家常的衣服,拿清水洗了手和脸,顿时觉得浑身舒爽起来了。
“姑娘,累了吧,要不要去躺一躺?怎么姑爷没和姑娘一起回来?”奶娘看水幽寒的神情,关切地询问。
“奶娘,我不累。欧阳他衙门还有事,要下午才能回来。”
奶娘一边帮水幽寒收起首饰和衣服,一边埋怨道:“衙门里的事,那么多官老爷难道就办不清楚,偏偏找了姑娘去。姑娘是妇道人家,身子又重。若不是看在姑爷面上,定不叫姑娘去那晦气的地方。”
“今天多亏了小寒姐,把赵欣雅都给气傻了,竟然争着抢着在供状上画押,我当时差点忍不住就笑了。”凤儿坐在一边,兴奋道。
水幽寒叹了口气。
赵丞相虽然被押在大理寺,但是他拒不承认谋反。大周朝延续前朝制度,有刑不上大夫之说,因此赵丞相有恃无恐。皇帝虽然派了禁军监控赵家,但是有太后说情,还有赵家的特殊身份以及在朝中的人脉,也不好就进去搜查。若是找人指证赵丞相也不难,但是那些人的身份总有些难以服众。最后大家的目光就盯在赵欣雅身上,如果她能指证赵丞相是指派兵丁去济水行凶的人,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包大人早就派人对赵欣雅严加看管,不让她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提审了几次赵欣雅,她却把所有事情都推的干干净净,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启宗皇帝和包潜是知道水幽寒和楚家还有赵欣雅的纠葛的,就提出让水幽寒帮忙。用包大人的原话来说就是水幽寒是“最能引起赵欣雅情绪波动的人”。水幽寒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为人为己,于公于私,她都得帮这个忙,因此就有了今天早上的探监。
水幽寒违心地扮演了趾高气扬、落井下石的角色,这本是她十分不屑的作为。然而这种作为却最能激怒赵欣雅,而无论什么人在愤怒冲动下,脑子都不会那么好使,都更容易做傻事。所以说水幽寒自打一进赵欣雅的牢房,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故意的,都是为了激怒赵欣雅。为此,她还强忍着恶心,说楚熙疼她甚于疼赵欣雅。
水幽寒挥挥手,赶开这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姐,赵欣雅一开始说是楚熙亲自派人要杀麒儿,方才楚熙又说他没有。姐,你觉得他们俩谁说的是真话?”凤儿颇有些苦恼。
水幽寒眯了眯眼,方才她离开大理寺,还未上车,楚熙就从后面追上来。
“那个……不,不是我。麒儿的事,我,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你相信我,我再如何,……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麒儿,就更不会……”楚熙一张脸忽红忽白,话也说的磕磕绊绊,看来是在牢门外听到了赵欣雅的话,特意跑来解释。
“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水幽寒却不想纠缠。
“不,你听我说。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定十个十分不堪的人。但是,杀妻灭子,这种事,我绝做不出来。”楚熙再次拦住水幽寒,这次话说的流利了些。
水幽寒看了眼楚熙急切又有些羞愧的眼神,楚熙很需要她的肯定和确认,需要她说她相信事情不是他干的,但是水幽寒觉得她没有义务安抚这个人的良心。
“楚将军何必来和我解释,尊夫人后来不是改了口供,洗脱了你的罪名吗?不过,我倒真是奇怪,为什么尊夫人先前那么笃定,说是你要杀我们母子?”水幽寒留给楚熙一个疑问,便头也不回地上车回了家。
“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水幽寒回答凤儿道,“我们只要知道,无论是谁,都马上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再也不会来加害我们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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