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喝醉了，幽川也醉了。

“不得不说，这酒就像女人，你只有爱上了她，才会觉得她是如此妙不可言。”公爵把手随意地搭在幽川的肩膀上，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醉熏熏地微笑道：“特别是喝完之后再泡个澡，你就会发现酒比女人更容易让人热血沸腾，那才是人类能获得的最大享受。”

一边的鄂图赤转过头来微笑道：“大人的雅兴果然与众不同！”随即拍手喊道：“来人，带大人去享受享受一下！”

公爵却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手撑着桌沿，一手端起酒杯，打着酒嗝开始了他本应该一开场就开始的讲话：“嗝，我谨代表陛下向各位表示亲切的问候，嗝……本以为这是一趟苦差，也吃力不讨好，但一来才知道，你们鄂赤人活得太滋润了……嗝……这让我很是嫉妒……嗝……甚至我现在就开始担心会被你们的奢侈给腐蚀掉，并理所当然地堕落……”

大殿里忽然安静下来，搞不清这位醉醺醺的钦差大人究竟是挖苦还是在褒扬，一齐直愣愣地盯着这个明显不太稳重的钦差大人。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让我们为没有战争的荒原干杯！”公爵话音陡然一收，端起酒杯仰头一干而尽。

满殿的人这才轻轻地笑了起来：“干杯！”

公爵大人把酒杯放下，一把拉住幽川的手：“走，我们去泡个澡去！”

幽川尴尬得脸都红了，因为长这么大，他很少和别人一起泡过澡，虽然帝都很流行泡澡，甚至已经把它升格到了一种别具魅力的交际方式，但自己对这种过于坦诚的方式显然并不欣赏。

唯一一次被父皇带着参加了一次与几位帝国高层的泡澡就让他蒙上了终生的阴影，因为那些泡在水中的躯体毫无美感可言，或胖或瘦，暮气沉沉，他们对父皇的邀请感恩戴德，兴意盎然，甚至毫不顾忌地争相向年幼的自己献着殷勤，各种言不由衷的恭维话从他们口中吐出来却显得那么自然和热情，让他尴尬而又无可奈何。

飘在水面的一层瘆人的油脂更让他噤若寒蝉，感觉那不是单纯的肮脏，而是搅拌了各种虚伪，各种阴险，各种狡诈的特殊秽物，让他深深地感到恶心和鄙夷，进而特别讨厌这些权力的奴隶，虽然他们也只是一番好意，但当时他就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夹杂了各种私心的表演。

这就是政治交际的本质，看似轻松，却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参加过这样高规格的集体泡澡，就算父皇的邀请也都被他断然拒绝。

而公爵显然也是一个喜欢泡澡的人，当然依照他一贯的秉性，能和他泡澡的人自然不会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而只会是那些被他用无比美妙的语言赞美过的女人。

“大人，对不起，我没有泡澡的习惯。”幽川小心斟酌后，认为只能拒绝他的盛情邀请。

公爵却不以为然地笑道：“习惯都是可以培养的嘛，在这么遥远的地方，我与阁下一见如故，不一起泡个澡怎么说得过去？走吧！”

公爵看起来显得身体很虚，手劲却异乎寻常地大，幽川的手被他攥得死死的，直接被他连拉带拽地带离了席位。

鄂图赤早已给公爵安排了另外一个房间，公爵便跟着引路的侍女拉着幽川赶了过去。

阿孛齐看着幽川的背影，心生羡慕地喃喃而语：“格日西皮的，老子也要好好泡个澡才对！”

鄂烈这时候走到鄂图赤跟前，狐疑道：“我怎么感觉这钦差大人有些不对劲啊！”

鄂图赤嘿然道：“是啊，是有些不对劲，可他比之前那些古板又装腔作势的钦差显然更有趣，更讨人喜欢，对吗？”

“现在你是族长，你觉得行就行吧，但我要提醒你，我们族现在还有很多重大的事情要解决，你可不能把心思都用在招待这两位身上！”鄂烈似乎说话太多，漏风的牙口有些生疼起来，说完便捂着嘴离开了。

鄂图赤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正是因为这些事情让我焦头烂额，我才不得不好好好好维系和阿油兄弟这份难得的情谊啊！比起你们无休无止的讨论带给我的失望，他干净利落的处事方式才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希望呢。”

鄂苦这时候也带着洛伊丝走了过来：“那两个凶手怎么处理？你不会真的要等钦差大人把他们带走吧？”

鄂图赤叹息道：“三叔，你真觉得杀了才行？”

鄂苦点点头：“这是你身为族长的责任，除非你想真的成为帝国的附庸，可纵使那样，你也始终比不过托纳王的分量，我族现在实力不强，但真想强大起来，你就必须首先作出表率，我可不想把我的心血成果交到一个心无大志的人手中，我研造它们，可不是真的是专用来打鸟的！”

“可我也只能杀一个。”

鄂图赤明白鄂苦的意思，不处决这谋杀老族长的家伙，自己就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虽然他们算是两族的英雄，再加上他现在知道幽川要保这两个杀手，这就令他感到异常为难了。

“你应该学学你那阿油兄弟的果断，杀一个和两个一起杀有什么区别吗？难道狄古族还会找你麻烦？”鄂苦冷笑道：“估计那珈风族长还要感激你才对。”

鄂图赤又斟了半杯酒一口闷掉，却还是摇头道：“我觉得还是要先问问阿油兄弟的意思……”

鄂苦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跺脚转身就走。

洛伊丝走上前来轻道：“尊敬的族长大人，按你的吩咐，听管已经通好了。”

鄂图赤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很好，就让我们去听听这两位钦差都谈些什么。”

给公爵安排的房间也是一处偌大的厢房，和幽川所住的房间差不多，陈设简单，但却又显得无比高档奢华，公爵大人一走进这个房间就感叹道：“我的天呐，神祗们的住处想必也不过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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