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迪苦笑道:“王相公看了奏章就否了,言道朝廷岁入不抵支出,不如让苏州将州衙盈利上解三司以充国库,在下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其后在下又去请教用晦相公,用晦相公亦拍案叫绝,当即就与王相公大吵一架,其后用晦相公便辞相了。”
寇准拍着案几道:“这瘿相真是误我大宋天下,误了苏州的子民啊,眼下已是雨季,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了。”
李迪抱拳道:“即便今岁受灾,只须依照方略行事,终有一日苏州百姓不受那洪水之祸,且还可相应向杭州、润州推广。”
寇准沉吟了片刻,目光坚毅的抬起头来,郑重说道:”哪怕三司国库再亏,这奏本老夫也允了,官家此刻正御崇政殿议事,你我二人此刻就进宫面圣,当面陈述。”
两人整好衣冠朝着崇政殿而去,来到殿门口,周怀政正在殿门口候着,见到两位相公赶紧行礼问候道:“寇相公、李相公,二位可是要面圣。”
寇准与他早就称兄道弟了,便客气的答道:“正是,陛下可在,在下二人有要事奏报陛下。”
李迪是个标准的儒家文人,一向不太理睬內侍,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周怀政瞟了李迪一眼,笑道:“官家正在与太子商议政事,圣人也在,下官这就前去禀报。”
周怀政拂尘一甩往殿里去了,寇准狐疑道:“此时不是太子就学时辰么,怎的在崇政殿里。”
李迪摸了摸下巴小声道:“以往都是皇后操持政事,不过近来太子多有涉及,陛下怕是未雨绸缪吧。”
寇准素来不喜刘娥,眼睛一瞪,怒道:“我大宋天下怎么也轮不到牝鸡司晨,当我等宰执大臣吃干饭的不成。”
李迪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垂首,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
过得片刻,周怀政行将出来,说道:“官家有请二位进去。”
寇准和李迪上得殿来,只见大宋官家赵恒坐在案几后面,太子赵祯正在指点着官家写写画画,皇后刘娥笑吟吟的在一边观看,寇准在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崇政殿什么时候轮到个女人在此指手画脚。
两人上前行礼参拜,赵恒道:“此不为常朝,不必行大礼,周怀政,拿两个凳子来,给两位相公看座。”
寇准和李迪谢恩就座,赵恒问道:“二位来此有何要事?”
寇准站起来躬身施礼道:“臣此处有苏州知州孙冕治水的奏疏,方才与复古相公商议,以为可行,特将奏章拿来请陛下过目。”
赵恒目视寇准,诧异道:“治水奏疏,年年俱有,按例照办即可,何必事事来劳烦朕。”
寇准与李迪对视一眼,李迪也起立躬身行礼道:“陛下,孙知州此次治水需花费一百万贯以上,故寇相公与臣皆不敢擅专,特呈御览。”
赵恒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复古,朕未曾听清,要多少钱财。”
赵祯在一旁听的清楚,又是苏州这个在他记忆里的地方,忙竖起耳朵静听。
李迪道:“治水需费一百万贯以上,可孙知州言称无需朝廷费一钱一粮,奏疏在此,请陛下明鉴。”
赵恒一听更糊涂了,一百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苏州州衙还无需朝廷出钱,莫非挖到了金矿?
周怀政将奏疏呈上御案,赵恒压下内心的疑惑,将奏疏递给赵祯道:“太子,将奏疏念给朕听。”
刘娥闻言眉头轻轻一蹙,旋即舒展,寇准闻言心下一喜,官家真是在培养太子了,这就没皇后啥事了。
赵祯张开奏折,用略显幼稚的声音念道:缘臣任苏州知州,至今已有一年。......堤坝年久失修,海潮上溯四处水洼,春夏之交暴雨如注冲毁堤坝,淹没大片良田......民生凋零,实水患之害也。故水害不得不治,亦不可不治......若可,臣虽老矣......当力行此法。”
赵恒恍然大悟,原来是那进献灭蝗、煤球炉之法的高人想出的法子,他立时少了些疑虑,多了些相信,当下拿过贴黄,细细看了起来。
他看完之后又递给刘娥道:“皇后,你且看看这法子是否可行。”
寇准脸色一变,皇上如何能将臣子的奏疏给后宫之人,今日老夫且碍着面子不说,改日定当上一奏疏进谏。
刘娥拿着奏疏详阅一遍,问道:“孙知州可是未虑及十年间粮食和人工的上涨,一百万贯够吗。”
李迪拱手行礼道:“皇后所言极是,孙知州确未思及此事,可臣以为,此事不足虑。苏州如今已有酿酒、精盐之官坊,且获利颇丰,据三司行文,年岁入当在十万贯之上,且逐年攀升,苏州水患一旦根治,省下的赈灾费用每年当有四五万贯,翻出的淤泥可使良田增产,又获利不少,孙知州这是稳妥起见。”
刘娥笑道:“这怕不是稳妥起见,只怕是孙冕打了埋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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