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唐薇从地上捡起了懒散道人的酒葫芦,在湖里涮了涮,装了些清亮的湖水,递到朔望干渴的唇边:“喝口水吧。”
朔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他现在还是手脚动弹不得,遂就着唐薇的手略略抿了口。萧逸竹看着他喝水,道:“你说出朱丸的秘密……和这次几乎丧命有关?”
朔望润了润唇舌,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也发现了,前夜的缠斗,我身后是完全没有危险的。你们在林外见到的凤吾,也是阻在我的去路之上的。如果我转身而逃,完全有机会脱身。可是,我只能向前走,设局之人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把我几乎逼上绝路。”
“为什么只能向前?”萧逸竹问他。
“君子一诺,重逾千金。因为我从不失信于人。”朔望认真道。少年底气不足但足够执着认真的神情和语气,顿时又将众人带回到了那个秋雨都冲不散血腥气的夜晚。
长剑已断。程仁兄就那样怒睁着双眼在自己面前倒下。
朔望也没有多少力气了,他单膝跪在地上,任由绵绵的秋雨洗刷着自己麻木的身体,以及困惑的心。
没有时间了。
朔望踉跄着起身,摸索着,扶着树木,一步步向前走去。
已经和岫玉兄约好了,就绝不能失信于人。
朔望跌跌撞撞向前走着,平日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乡间小路,此刻似乎变得分外漫长。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朔望只是咬着牙爬起来,接着往前走。
乡村的夜晚本来比别处都更加沉静,为数不多的几间农舍,也早已寂静安睡。然而在若有若无的雨丝中,却如叹息般,隐隐流淌着汩汩琴音。
岫玉兄在等着我!
朔望笑了,他把今夜的种种危机与疑惑统统抛诸脑后,拖了沉重麻木的身子,只是一心赴约!
那隐隐的琴音似乎被夜雨敲碎了,零零碎碎地融在了雨声之中,渐渐淡了去。
夜色沉重的令人窒息。白岫玉把窗子支了起来,自己就坐在窗下,挟带着一丝丝泥土腥气的微风涌入,袍袖皆振。
夜已经很深了,但白岫玉并不准备睡去。他在等待。
会有客来。只需静候。白岫玉闭上眼睛,静静抚着琴。
在他的身后,一张小桌放在屋子角落,桌上整齐摆了四个小菜:卤河虾、酿豆腐、拌小葱、桂糖藕,红白绿黄的相伴着,煞是漂亮。一坛玉竹春尚未启封,黝黑的坛身伫立在两个青花瓷碗旁边,蓄势待发。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伴着琴声,白岫玉低低吟咏着。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应醉倒!”哐当一声,朔望扑开了屋门,跌撞了进来。
“这,这是怎么了?”看着血水泥水滚了一身的朔望,白岫玉不由大惊,“怎么伤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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