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往常春园的小轿里,沈鸿若想来想去,皇上的深夜召见,只有一种可能,但也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东方既白。夜晚悄悄过去,太阳慢慢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昼夜交替,已有早起的农人在农田里忙碌着。而因为各种原因一夜没觉睡的各色人等,也因为新一天的开启而益发忙碌起来。白家庄的胖大娘此刻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边从屋里走出来,一边不满地唠唠叨叨:“都闹腾一晚上了,还让不让人活!”
白村长,一个瘦小的干巴老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讨好道:“孩儿他娘,咱就给孩子请个大夫瞧瞧呗,都吐一晚上了,别出个好歹儿的。”
“孩子?”胖大娘鼻子一哼,“他又不是我孩子。”
“哎呀,你看你,又这么说,”白村长为难地搔搔头,“我大哥大嫂走得早,二牛跟着咱们也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跟咱自己孩子一样嘛。”
“哼!”胖大娘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面走:“这个拖油瓶这么多年吃咱的喝咱的不说,正事儿没干啥,净给惹麻烦了!地里活儿干不了,给他弄个小酒铺,酒没卖多少,净赔了,你说说,他还能干点儿啥?”
“哎呀,去年年底不是还给咱们拿回来几坛酒吗?”村长陪着笑脸。
“干一年就拿回几坛酒,还好意思说!现在更是不像话,都开始自己偷喝了!还喝成这个样子!”胖大娘不依不饶。
“嗨呀,孩子不是说了吗,不是喝酒喝的,是被吓的呀。”白村长忙解释。胖大娘并不理会,仍然大步流星地向外走着。
“我说,你这老娘们哪儿去?”白村长有点跟不上胖大娘的脚步,再加上一直被训,心里有些窝火,不由提高了嗓门。
“吼什么吼!老娘不是去给你那个败家子请大夫吗?昨儿刚得了半两银钱,今儿就得花出去,你说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胖大娘絮絮叨叨地出了院门,匆匆走向村里大夫的住处。
白村长知道自己媳妇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遂笑了笑,又回了屋,看着趴在炕沿儿上干呕的白二牛,叹口气,上来拍着他的背:“好点儿了吗?这到底是咋了,咋就成这样了呢?二牛,你是偷喝酒了吗?”
白二牛脸色发青,嘴里发苦,感情是把胆汁都吐了个一干二净。他想反驳二叔的话,却发现自己只要一张嘴就想吐。他只好痛苦不堪地趴在炕上。爱咋说就咋说吧,反正前天晚上看到的事儿,说出来没人相信的。而且,连他自己现在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白二牛父母双亡,从小跟着二叔二婶。长大后,在叔婶的资助下,盘下了村里的小酒馆。虽说有了自己的买卖,但村里的人大都沾亲带故的,谁来了赊点账、顺手牵点吃喝的,他一个晚辈也不好意思说。所以生意做得勉勉强强,为这个没少被脾气火爆的二婶胖大娘数落。
前天,和往常任何一个日子一样,白二牛在小酒馆里从早到晚忙活着。傍晚时分是最忙的,那个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农人们,从田里回来后,都习惯先到小酒馆里坐坐,喝上一两杯,歇歇脚,手头宽裕的还会叫上一两个小菜,边喝边聊,享受片刻的惬意,才一摇三晃地回家睡觉去。
打发这些叔叔大伯大爷们都回了家,白二牛伸了个懒腰,去将酒铺的门板一块块上好,刚要熄去火烛,蓦地看到角落里仍然枯坐着一位酒客。二牛定睛瞧瞧,见是在村里私塾教书的白岫玉白先生。乡人们自己大都识不得几个大字,但对下一辈的孩子却寄以厚望,希望他们能靠念书识字跳出他们这个固有的生活模式,跳出农门,光宗耀祖。所以,老乡们都很敬重这个从“大地方”来的能识字的先生。
白二牛也不例外,他瞅见白岫玉,赶忙上前赔笑道:“白先生,您在这儿坐一天了吧?等的人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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