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镗将薛超请到中堂间,两人落座,冉清流端上茶来。
然而,直到冯镗伸手请薛超喝茶时,也丝毫没有要为他取下镣铐的意思。
即便是薛超这般耿直的人,也不禁觉得奇怪。
冯镗问他说:“我听说,你是在绍兴府会稽县主簿任上被人栽赃,含冤入狱?你做主簿多长时间了?”
薛超看看手上的镣铐,对面前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总旗不禁觉得有些琢磨不透。
冯镗看到他的眼神变化,解释说:“哦,薛大人,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取下这些刑具,实在是我对这个案子还并不了解。我这个人呢,有些毛病,好也不好。你呢,冤不冤屈,我不清楚,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只能把你当做犯人对待。当然,你是犯官,和普通的犯人又不同。所以,我对待你,也有不同。这么解释,薛大人能理解吗?”
薛超笑了笑,看向冯镗的眼神不觉间发生变化,“你这个人,倒是真的很不同。你刚刚问我,我做主簿多久了?其实没多久,从上任到罢职,不过是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冯镗点点头,心中盘算。
三个月,够干什么的?
一个官员,三个月足够腐坏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但如果是一个不肯腐坏的官员,三个月,应该不够他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冯镗皱皱眉,虽然开端并不好,但他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于是,他又问,“薛大人,我还听说,你是被人栽赃陷害才以贪墨入狱?那么,你到底是有没有贪墨过?又是怎么被人栽赃陷害的?不管有无证据,你说说,我听听。”
提起正题,薛超显然义愤填膺起来,他攥攥拳,眼中闪烁着怒火,愤愤不平地低吼,“想我薛超,幼承庭训,饱读诗书,平生最看重的不过是名节二字!那群丧尽天良的家伙,竟然想方设法,污我名节,着实可恨!”
冯镗听了,眼神微动。薛超顾左右而言他,冯镗已经感觉到了。而按照冯镗的想法,如果薛超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他大概会直说他没有‘贪墨’,而不是说这一通废话。个中情节,冯镗心中暗自有了计较。
薛超说完那一番话,迟迟不见冯镗回应,眼中的愤恨渐渐消退,困惑地看向冯镗。
冯镗也正看着他,看到薛超的精力终于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才问,“薛大人,你应该是没太听懂我的话,我是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贪墨过?还有就是,你口口声声被人栽赃,有没有什么证据。”
薛超的脸色晦暗下去,过了片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答说:“贪墨自然是贪墨了的,但那并非是出于我的本意。”
薛超说着,给冯镗讲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按照他所说,他的贪墨事实,来源于他到任第三个月的一次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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