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番心情,于墨冲着叶青杨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浅淡的感喟:“所以,玄赤就是我一生所遇到的最大机缘。得了它没多久,我便成功筑基,只是限于资质,却一直没能成就金丹。二十年前,我知道自己再也没可能步入金丹之境后,便返回了洛城!”
深深看了一眼那朵似有些得意、正在于墨指尖摇曳着的小火苗,叶青杨悠悠道:“于叔说了这许多,我也都听明白了。只是我还一事不明,才刚于叔已说了,早年你只差一步,便能成就金丹。但为何,现如今你的修为却跌到了灵虚五层?”
这话一出,于墨犹自能镇静一笑,他指尖的那朵小火苗却无由的萎缩了足有一半:“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世间事,无不有得有失,老夫又岂能例外!”
小小的火苗得了鼓励,悄没声儿地又冒了一截出来,亲昵的朝于墨靠了靠。
“于叔今年也还未满百岁吧?”叶青杨似笑非笑:“就筑基修士的寿数而言,二十年前,正是你的巅峰,怎么就再无可能步入金丹了呢?”
凡人的寿数约在百年左右,保养得宜,可臻至两甲子一百二十年;灵虚修士因是初踏修途,其寿数比之凡人其实相差不大,通常在两个半甲子至三个甲子之间;筑基修士则可有四个甲子左右的寿数;金丹修士则再翻一倍,以此类推。
于墨今年也还不到百岁,若依筑基修士的寿数计算,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事实上,能在百岁左右踏入金丹的修士,莫说是在西荒,便在东演,也可算是一时俊彦了。
叶青杨愈是往下说,那朵小小的赤色火苗便愈是低落,等她说完了,那火苗却已完全缩进了于墨的手指中,只余下一点小小的红色,彰显着它的存在。
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于墨道:“你这丫头,老夫有时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洛城人?”洛城因地处偏僻,几大家族又有意压制,城内土生土长的许多年轻修士在于墨看来,都颇有些坐井观天,相比起他们,叶青杨的敏锐与广博,实在令于墨惊叹。
“老夫与玄赤结契,得它之助,可将四系灵根中的火灵根提升至天灵根的程度,此乃老夫后期修为得以突飞猛进的缘故。但相应的,老夫也需以自身的灵根、修为乃至寿数来蕴养玄赤,因此老夫先前的修为虽已到了筑基,但寿数却仍停留在灵虚期。若老夫有幸,能步入金丹,则寿数也会相应提升到筑基,只可惜,这临门一脚,老夫最终还是没能迈出!”
于墨微微叹了口气,但很快的,他便又补充道:“但老夫依旧不悔!只因老夫知道,若非师门变故,老夫将终生无望筑基;而若非玄赤,老夫也早死了,又哪还会有今日?”
叶青杨冷淡道:“所以于叔便以为,我该欢天喜地的接受你的安排?或者,我更该问一句,洛城修士数十万,其中渴求机缘者无数,为何于叔独独就看上了我?”
于墨移眸看向自己的指尖,眸中隐有温柔之色:“我亦不瞒你,二十年前,我返回洛城时,想的便是寻一个适合的人选,代替我与玄赤结契。这些年,我已找了不下二十人,玄赤却都不愿。我原没考虑过你,玄赤乃火灵,火灵属阳,与男子结契蕴养效果其实更好。直到我发现你神识超群,这才动念带你去了冰云石屋,不料玄赤一眼竟就看中你了!”
叶青杨听得一阵无语,只得苦笑着讥嘲了一句:“那我真该好好感激它!”
小火苗显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嘲讽,觉得受了夸奖,当即悄没声的钻出一个火红的小尖尖,很是快活的朝她招摇了几下,直弄得叶青杨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于叔的意思我已懂了,但我这人脾气倔强,却做不得奴婢。”叶青杨也懒得再去兜什么圈子,索性便将话挑明了说,“况这东西虽好,代价却高,我还不到那一步!”
她如今的灵根虽是远不如从前,但过往积累仍在,元婴暂不考虑,修到金丹说一个十拿九稳也不为过。既如此,她又何苦去冒险养这么一个小东西,白白赔上自己一半的寿数。
于墨摇头道:“青杨你目下进境甚快,自是对老夫的所言不以为然。殊不知修行之道,原就是愈往上走愈是艰难,更不乏百年修成金丹,终其一生却不能化婴者!”
这些,叶青杨自是清楚,但这还不致影响她的选择:“于叔你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直说了吧!其他事儿都能商量,唯独为奴一事,我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叶青杨说着,也不去管于墨略带不悦的面色,顾自朝着蔫嗒嗒的玄赤招了招手:“出来吧!你自己的事,怎么都让别人来替你关说。与我缔结金兰之契或另选火奴,你挑一个吧!”
因着上回石洞内通幽冷焰爆炸一事,叶青杨已对这个小火灵略有了解,知道它能做到简单的情绪交流,也能听懂人言,因此这会儿索性直接点名让对方来做决定。
所谓金兰之契,说白了便是平等契约,对彼此都有一定的约束,但这种约束较为宽泛,大抵便是“不伤害、不背叛”六字而已。
小小的火苗自于墨指尖冉冉升起,轻轻摇曳着,仿佛在迟疑什么。
于墨却笑起来:“有一点,青杨怕是想错了!”
“愿闻其详!”
“你若不愿与玄赤结下主奴契约,它就无法助你净化灵根、提升修为,”于墨慢条斯理道,“相应的,它也无法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如此无用的契约,不签也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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