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脸色难看,瞪着一副谦卑姿态却莫名感觉处处在压迫她的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死丫头竟然知道林家给她添妆了!这不就说明,那林少安也知道他们把林家的添妆当做自己出的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抱着侥幸心态,让那林少安进府!
郭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便是知道她没把他们添妆的事写到嫁妆单子里,谅林家也不敢跟他们候府翻脸!
谁让他们只是最末等的商户,当初他们用马车载着给那两个小贱人的添妆来到候府时,那马车普通至极,既没有豪华的配饰也没有上等人家的排场,别人还以为是她遣人去外头给两个女孩儿配置嫁妆,暗暗传了一番她良苦用心的名声呢。
现在最棘手的是,这小贱人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说,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说没送回来吧,可长公主府确确实实送了,侯府也确确实实收了,这事别说府里的人了,便是因为这件事密切关注他们候府的京城权贵和百姓都知道。
说送回来了吧,又不甘心,直觉告诉她,这小贱人定在谋划什么!
南平候皱了皱眉,虽然也觉得莫小蝶提起嫁妆的事不太妥,但她以小辈不知道长辈添妆觉得羞愧,才想问问嫁妆的下落这一点做理由,又似乎没什么不对。
他最烦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啧了一声不耐烦道:“郭氏,那嫁妆到底送回来没有,你回一句便是了!”
莫小蝶不禁暗暗地看了南平候一眼。
难怪整个侯府被郭氏拿捏得死死的,魏子宜姐弟身为嫡子嫡女生活那么凄凉,也没有人觉得不对,这男人也太好掌控了,估计郭氏略施小计,这男人便会被耍得团团转。
郭氏咬了咬牙,只能点了点头道:“长公主府是什么人家?岂会贪我们侯府的那点子嫁妆,自然是送回来了。”
莫小蝶得到想要的答案,嘴角微扬,道:“如此,那便麻烦母亲帮我收好了,毕竟是舅舅们的添妆,要是不小心弄丢了一件两件,子宜也过意不去。”
说着,仿若不经意地加了一句,“毕竟子宜先前看了好几回那嫁妆单子,都不知道里面有舅舅们的添妆,想来是底下的人清点时没用心,害得子宜一直不知道舅舅们的心意,真是大大的不孝呢!”
说完,福了福身子,道了声告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留下郭氏气得想捶胸口。
没想到这小贱人的胆子那么大,竟然还给她上起眼药来!她最后说的那些话,还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那么觉得,反正让她想吐血,这小贱人今天没有一句话,不是让她想吐血的!
这下好了,她把这件事在南平候面前摊开了说,其他嫁妆她还可以暗地里做一下手脚,林家那二十台嫁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了!
南平候这男人虽然无能又小心眼,但好面子得很,坏事只能私底下做,而且都是推给她来做,一旦摆到明面上了,他就肯定要做出一副清白公正的模样来。
呵,明明当初她没有在嫁妆单子上标明林家的添妆,自己家只出了一小部分嫁妆,他都是知道的,这一方面的事情她从来不会瞒着他,总会仿若不经意地让他知道,只是不会摊开来和他说罢了。
现在事情败露了,就全变成她不对了?
偏偏林家的添妆里有几样首饰甚是精美,她当初早就看上了,要不是拿走那几件首饰侯府的嫁妆就真没什么看头了,她也不会忍痛把它送出去。
也不知道魏子宜这死丫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就是在利用南平候这一点来阴她。
郭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莫小蝶的眼中划过浓浓的阴霾。
她不会就这样算了,这小贱人怕是忘了,她以后能不能再嫁出去,要嫁给谁,可是掌握在她手里!
看她现在得意吧,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
出了高照堂,刚走到无人处,莫小蝶便绷不住了,整个人垮了下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一直这样端着,可真要人命了。
辛夷眉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心里还在暗暗惊叹。
娘子竟然只用简单的几句话,便把魏老太太和郭氏打压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连以前的大娘子都做不到的。
莫小蝶活动着右手臂无奈道:“大家闺秀也不好做啊。”
不管是走路还是行礼都忒多讲究了,要不是这个身体已经很适应这些动作了,她这样端着一天下来,肯定要腰酸背痛。
身体上端着便算了,最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要她这个习惯了和五大三粗的汉子混在一起,动不动就打一架的人突然变得说话知书达理,语气柔柔弱弱,还要时时刻刻耍心眼,真是分分钟要被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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