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远方的无数街道陷入一片混乱。
人如蝼蚁在巨大的脚掌下奔走躲避,屋中的百姓听到动静,推开窗户探头看去一眼,极快的缩回去,呯的将窗户关上。
屋顶上方的瓦片被震的哗哗往下滑落,碎裂铺在地面的一瞬,巨大的脚掌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贴着来不及躲避的百姓身旁落下,压着一地的碎裂瓦片,陷出一丈左右的脚印,继续朝前方有城墙轮廓的方向过去。
轰!
轰!
轰!
远方,皇城墙头上,守卫的士卒感觉到了震动,然后越来越剧烈,人开始站不稳,林立的刀兵枪林都在东倒西歪。
“地龙翻身?”
“快去通报……那边是什么?”
指去城外市集的士卒随后眼眶睁大,嘴唇哆哆嗦嗦起来。
“巨……巨人……”
视线望去的方向,鳞次栉比延绵的屋舍之间,堪比城墙的巨大身形提着酒坛大步而来,一步便是数丈,转眼即至。
“跑啊——”
“快走!!”
一列列士卒飞奔,离开城楼的瞬间,过来的巨人,抬脚,轰的蹬在了城楼。
那是土崩石裂的巨响响彻。
城墙倾裂,砖石向内一凸轰然崩飞出去,打在宫道、红墙上,烟尘弥漫飞扬间,反应及时躲避开的士卒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望去的视野里,是一个巨大的脚后跟走了过去。
“呵呵……哈哈……”
那士卒满脸通红大笑,看去周围的同伴,又看去裤裆,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城门牛角号吹响,一匹匹快马飞奔传讯。
“建春门被破!”
“有妖怪闯入皇宫,快通知陛下!!”
东宫东华门,感受到剧烈震动的东宫一干官员侍卫,护着陈靖出来,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身影从高高的宫墙外走过。
呜——
苍凉的牛角号延绵,承云殿内,御阶之上,皇帝正与张丽华说着话,目光却是看去中间的歌舞。
“你与那个陆良生有旧?”
偎着身侧的贵妃聪慧过人,之前那发生的事怎能看不出枕边人的醋意,握住他手背。
“陛下,之前臣妾就说过,回来被人刺杀,是一个先生所救,也提过这位先生的名字,是陛下没记住。”
“那他为何要送靖儿玉佩?”
“这倒不是清楚,可能是喜爱靖儿的缘故。”
说到这里,张丽华有些担心:“陆先生是真有本事的人,陛下就这么舍得?”
看着精致的美人儿为人说话,醋意又上来了,陈叔宝抽回手,袖口都拂响。
“哼,这满朝文武哪一个没有本事?他若真有本事,就把朕这金銮殿给砸了——”
就在‘砸了’的二字刚落,坐在龙椅的屁股陡然抖了一下,差点跌落到地上,下方文武百官,乃至长袖翻舞的歌姬一个个踉跄不稳,拥做一团。
“怎么回事?”
陈叔宝捂着头顶的冕冠,狼狈的被张丽华搀扶起来时,外面已有人慌慌张张跑进大殿。
“陛下……外面,外面来了一个……”
侍卫疯狂的比划,想要表达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陈叔宝带着一众文武走了过去,刚到殿门,远远的广场外,一道十多丈高的身影偏过头来,怒目而视。
然后,朝承云殿发足狂奔,四周赶来的禁卫、兵卒都在狂奔的震动里东倒西歪。
轰轰轰……
殿门口,有人大喊,有人吓得哭喊出来,更多的人还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陈叔宝后颈寒毛立了起来,睁大眼睛,张开的嘴难以合上,发出一声:“护驾!!”
捂着冠冕,拖着龙袍就朝大殿内跑去。
“快去请护国法丈——”
殿外,巨人举起了酒坛。
…………
天上白云悠悠在走。
客栈二楼,笔锋停下,街道的混乱吵杂传来,陆良生提着笔看着地上巨大的人形,提起酒坛灌了一口酒水。
荡漾的酒水幽静,仿佛泛起了往昔的光影,涌进脑海。
“良生,你想考状元啊。”陆太公坐在村口晒着太阳,阳光正在张开的嘴里,没有多少颗牙齿。
坐在灶口烧火的温吞男人,被火焰映红了脸庞。
“我们家供不起读书人。”
“哥,你的字很漂亮!再写一个吧。”妹妹趴在桌沿,大大的眼睛也很漂亮。
一身红裙的女鬼飘下夜空,福了一福:“妾身聂红怜见过公子。”
梧桐树下,老人手持书卷,看去秋日飘落的枯叶。
“良生呐,你在此处善待百姓,开辟德业,不过一隅之地,入朝为官,或一方父母方才是大德大业。”
“这天下,不过几个山头罢了。”
穿着棉袄的蛤蟆翻了一个身,嗤之以鼻。
“烂好人!”
贺凉州赤地千里,伏尸犹如尘埃,一道道身影跪下来,不停的磕头。
“神仙啊,救救我们吧。”
最多的声音在说:“我不想死,想活着。”
那梨阳城上,胖乎乎的知府拔出腰间利剑,挥落斩下:“今日本官杀妻,与尔等同食!!”
光影回转,书生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台上,“我只为这方少死些人。”
漫天大雪之中,一步一个脚印走进彷如隔世的京城。
时间仿佛在一刻定格。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灯火暖兮照亮,龙椅上,那人挑起下巴看来。
“来,给朕变一个戏法看看。”
某一刻,陆良生丢开了酒坛,手中毛笔猛地掷了出去,砸在巨画上,溅起一团青墨。
“——我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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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响起的同时。
巨人身影消散的一刻,巨大的酒坛狠狠砸在大殿之上。
轰!
那是一声巨响,整座宫殿都在这一声摇晃了一下。
惊恐的皇帝被惊的身子一僵,抽搐几下,两眼一翻倒在了御阶上。
整座皇宫、城池都在这个下午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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