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祈火教之下,埋了多少人。”
官道行人往来喧闹,蝉鸣一阵一阵此起彼伏中,陆良生重复了一句,盯着桌面茶水写的‘斩’字。
对面,左正阳独臂捏拳砸在桌面,震茶水溅出,筷笼哗的抖动,他压低嗓音。
“这帮人着实该杀!”
“嗯。”
陆良生指尖轻轻在水渍写出的字迹上一抹,‘斩’字化作一条溪流凝聚在书生指尖,一甩袖口遮掩下去。
“但这事,千卫还是不要动刀,你才踏入修行,修罗道可不好走的。”
说着,起身走去茶棚外,解开老驴的缰绳,抬头仰望去天空,温热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只有那边道人、左正阳能听到的声音在说。
“我来吧!”
陆良生牵过老驴,走过交错来往的行人间,再显出身形相貌,已是一个中年儒生的模样,半尺须髯,衣袍陈旧,恍如家道中落的酸儒。
熙熙攘攘进城行人商贩之间,身形模糊,径直穿过了关隘。
茶棚里,道人和左正阳对视一眼。
“我们做什么?”
后者抓起长刀,抗去肩头,大步走出茶棚:“去紫翎山等他。”
......
俊阳城位于灵贺州东面,临靠大海,海产丰富,辖有十六个乡集,西、南两面良田肥沃,整体上要比州内其他县城富庶许多,宽整干净的街道,高檐阁楼商铺林立,也有低檐小巷,挑担的货郎走街串巷高声叫卖。
阳光倾斜,洒下余晖,亦如往日的长街上,不时有身形打扮各异的绿林人挎刀负剑往来。
“今日有位大人物在会里,听说不喜人多,今日回去晚点。”
“不知是谁?”“对啊,不过大师兄还想作陪,听他说好像是紫翎山上的......”
“别多话。”
一行七名像是武者打扮的人相互说着话,从长街正中间走过去,过往的绿林客还是城中商贩、行人连忙躲去两侧。
这时,过去的几人当中,有声音忽然喊道:“等等,那边有个书生。”
前行的众人停下脚步,视野随同伴挑下巴示意的方向望去,一个中年书生,青色衣袍都洗的泛白,头上缠着纶巾,牵了一头秃毛老驴坐在街边,须髯邋遢像是好几天洗澡。
若是一个老孺生倒是不至于引起几人注意,而是对方坐在那里,环抱一口宝剑,剑鞘黑鲨包裹,剑柄镶嵌三颗红玉,识货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不凡。
七人对视一眼,其中一高个儿忽然:“哎哟”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嗓门儿扯开,就去拿老孺生手里那把剑。
“这不是我前天刚丢的吗?怎么在你这老家伙怀里,赶紧还我!”
那中年书生赶忙朝驴子那边靠了靠,双眼有些惊慌扫过逼过来的七人,侧身将怀里的剑搂紧。
“怎么能是你们,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今日才拿出来,想要变卖。”
“什么你祖上,你祖上不就在这吗?”
高个儿见刚才的话不好使,在同伴面前有些丢脸,呸了一口,挽起袖口,一把就从那老书生怀里将剑抢过来,使劲拔了拔,没拔出,连忙遮掩了下尴尬。
“回去再看。”
随即,朝同伴挥了挥手:“走了,回去呈给当家的,定会高兴。”
“你们回来,把剑还我啊!”
被拉倒在地的老书生哭嚎几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追了两步,被旁边几名摊贩给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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