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楚军队当中,掷弹营作为皇帝陛下亲创的编制,一直都是全军各师当中唯二的精锐,而另一只便是全军各师师部侍卫营,由此可见其地位之高。
但是与此同时,伴随的也是掷弹营奇高无比的伤亡率,特别是营长一职,更是号称军中第一勇士才会去坐的位子,因为全师上下二十一个掷弹营营长,已经死了快十个,因伤残而退役者更是达到数十人。
可即便如此,军中希望成为掷弹营一员甚至成为掷弹营营长的人,亦如过江之鲫,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是真正的通天之路。
想要升官发财?想要封侯拜将?那就去掷弹营吧,不光上阵能穿板甲,就连军服都比其他人更华丽哦!
而韩定武作为第六师的掷弹营营长,他的地位并不比其他的团长要低,就连师长邓子亦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因此才被派来守卫炮兵阵地,防止萨摩藩狗急跳墙的最后一搏。
随着营长韩定武一声怒吼下,数百颗手榴弹被点燃了引线,被抛向了空中,随后便落在了骑兵行进的道路上,接下来便是一阵轰鸣声,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几乎倒下去了一大排。
这个年代的手榴弹存在很多弱点,为了能够丢得够远,里面的装药不会太多,威力没有那么大,其次由于工艺的问题,也有许多坏弹和哑弹,可是在庞大的数量面前,这些都不会成为问题。
质量不行,那就用数量砸!
在一连串的爆炸面前,即便是清军的满蒙马队也难当其锋,更不用说萨摩藩的这几百骑马武士了,被炸死炸伤以及跌落马下者,几乎不可胜数,更严重的是,冲击的阵型随着前方倒下的马匹,变得十分杂乱起来。
只是还没等陶正义方有所动作,第二轮、第三轮乃至于第四轮的手榴弹被依次丢了过来,而经过这么一连串的狂轰滥炸之下,就连其他作战的士兵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不由得纷纷望着这一片小小的战场,只见萨摩藩的马队已经倒下了一大片,鲜血从马尸下流淌,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太凶残了!才无耻了!太狠毒了!
所有人在心里默默念叨,在这种轰击的手段下,骑兵到底还有什么用?根本冲不过去!
陶正义方坚持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睛被炸瞎了一只,手臂也被炸断了一只,就连肚子上也被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不停地流淌着,换做其他人,恐怕已经彻底倒下去了。
可是陶正义方依然站了起来,慢慢挣扎着骑到身旁的马匹上,扫视了一眼周围,只见血蒙蒙的视野里,还在马上的骑兵已经只有一百多人,而这一百多人都用一种崇敬而服从的眼神,望着陶正义方。
“为了岛津家的荣光!板载!”
“板载!”
一百多名骑兵用一种毅然决然的姿态,端着臂膀下夹着的骑枪,朝着复汉军的炮兵阵地发起冲击。
韩定武望着对面的那个坚持冲锋的男人,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他缓缓解下了背上的战马大刀,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只有全力对敌,只有斩杀对方,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掷弹营的士兵们也如同韩定武一般,双手握紧了斩马长刀,望着面前的近在咫尺的萨摩藩骑兵,准备着巅峰的一击。
斩!
斩!
斩!
刀光闪烁之间,血雨伴随着马儿的哀鸣声在天地间挥洒,也将掷弹营士兵的身上染上了一层红色的舞,越来越多的骑兵被直接斩断,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掷弹营的士兵被骑枪捅穿了身体!
双方的厮杀几乎是世界上最为残酷的博弈,只分你死我活,只分站着和躺着。
当陶正义方被韩定武的斩马刀给劈成了两半的时候,当整整八百骑马武士彻底覆灭的时候,也代表着这一战几乎宣告了结束,萨摩藩还在拼杀的士兵们,几乎彻底崩溃,他们丢下了手里的武器,跪在了地上,还有更多的人开始朝着后方跑去。
岛津继丰脸上一片惨白,他拔出了腰间的肋差短刀,根本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彻底染红了他的内衬衣物。
“仓久君,劳烦你来介错了.......”
“无论如何,还请保住萨摩藩!保住岛津家!拜托了.....”
雪晴仓久的眼里含着热泪,他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帮助岛津继丰完成了最后的介错。
在萨摩军战败如此惨烈的时候,岛津继丰除了一死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这一点无论是岛津继丰自己,还是雪晴仓久,心里都无比确认的事实。
然而,在岛津继丰死去之后,烂摊子还得雪晴仓久来收拾,他连忙在本阵上竖起了代表投降的旗帜,并且不顾危险,向宁楚方向的军队派去了使者,以表示投降之意。
没错,从原来的谈判到现在的投降,中间只需要一战而已,倘若雪晴仓久再坚持战下去,除了让岛津家所据有的鹤丸城彻底被毁灭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好处。
岛津继丰之所以自裁,便是希望能够让雪晴仓久承担下投降的耻辱,因为倘若是他自己,根本无法面对那样的事实,自裁反倒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在见到了雪晴仓久派来的使者之后,邓子亦并没有立马下令收兵,原因很简单,他从萨摩藩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忌惮,那就是发自内心的坚持,总是对方选择了投降,可也是在局面彻底不可挽回时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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