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宁渝这个受过名师教育的现代灵魂来说,这谈什么都有点一针见血的味道,却是让那年轻人为之刮目相看,对宁渝也起了几分崇敬之心。
宁渝没有问年轻人姓名,年轻人亦没有问宁渝的身份,二人只顾着饮酒高谈,却是不知不觉间,便已经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熏熏意。
年轻人拎着酒壶,却是费力地站了起来,他一步三摇走到了酒楼的栏杆处,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丝毫不顾吹进来的冷风,大声吟诵着。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听到了年轻人吟诵的诗句,宁渝却是感觉有些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不过诗句确实好,当即便大声道:“好诗!好诗!浊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着实妙哉!”
年轻人呵呵一笑,随后又拎着酒壶走了进来,苦笑道:“此诗乃学生意气之作,当不得兄台这句赞......只是学生想到了往事,却是孟浪了些。”
宁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为何,他今日觉得喝醉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这人生实苦,若有做乐的机会,自然不要放过。只是兄台一看便知是官宦人家,又如何来的苦?”
年轻人却是笑了笑,“学生确实是官宦之家,只是如今家父病故,学生被族人所欺,只好背井离乡前来湖广参加科举,只为求得一线生机罢了。”
寥寥数字,却是勾勒出一幅惨淡的画卷,人心之险恶,莫过于此了。
不过宁渝听到他来参加湖广科举,心里却是一笑,既然如此,这姓名却也不必再问,这真才实学之人,自然如同囊中之锥,只要一旦展现锋芒自然能够脱颖而出。
宁渝面带微笑,举起酒杯道:“既然兄台来复汉军参加科举,此番定当大展宏图!”随后一杯饮尽,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年轻人的眼神有些清明了几分,他望着宁渝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回到了楚王府之后,宁渝便先去沐浴更衣,要等酒味消散地差不多,才能去给老夫人磕头行礼,而崔姒则是将丫鬟们都打发了,独自一人站在了外间,等候宁渝出来。
原本对于宁渝回来,崔姒还是颇为惊喜的,可是没想法这人却是一身的酒气,再加上之前丫鬟们议论的那个白莲教妖女,这心里便是直泛酸。
“夫君好大的酒气,这是去哪里喝了花酒不成?”
若是放在一年前的崔姒,怕是怎么也不会说出这般话来,她一向是那等精明要强的人物,何曾想过为他人而去争风吃醋?可是对于宁渝,她的心里却是已经填满了。
因为陈采薇的事情,宁渝心里感觉颇有些对不住崔姒,因此见崔姒使起小性子的时候,也只好开始哄着:“娘子勿怪,此番实乃夫君的不是,这次回来,却也给娘子带了许多是搜集来的残本。”
崔姒这么一听,心里的醋意也就慢慢散了,她自然明白这位也不是一般人物,若说仅仅是围着自己转,恐怕第一个上门训人的就会是自己老爹崔万采,毕竟这么大的基业,若是没有子嗣,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如今宁渝回来,还记挂着带礼物,崔姒心里也就好多了,至少自己这个夫君好起来的时候那也是真的好,其他的再去计较就显得有些不识大体了。
二人好一番温存之后,便去给老夫人磕头行礼,并留在了老夫人那里吃饭,而崔姒也是一脸笑意地陪坐在一旁。
老夫人望着眼前有些黑瘦的孙儿,眼圈便有些红了,“瞧瞧我的乖孙.....这一年却是吃了苦,也是你那个父亲狠心,如今都做了王爷,却还由着你在外面,实在是让老身操碎了心,这拜佛的次数都比往日多了许多。”
这话说着说着,却是让宁渝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可不想再去跟老夫人解释什么叫带兵打仗的道理,只好跟崔姒使了个眼色。
崔姒便连忙安慰起了老夫人,由于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老夫人对于崔姒这个孙媳妇也是相当满意,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性格温柔贤淑,确实是做主妇的好人选。因此对于她的想法,也是颇为看重。
过了好一会,宁渝跟崔姒这才脱开身,去拜见了宁忠源夫妇二人,见到宁渝回来以后,宁夫人的表现却是比老夫人还要不堪,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流了出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儿子,生怕哪儿缺了一块少了一块。
“老天爷保佑,渝儿能平平安安回来,可着实害得为娘担心了许久,娘可是听说了,那康熙的大炮都有一两百门哩,这要是擦着碰着,那还得了?”
眼见得母亲如此,宁渝也只好苦笑了一声,而宁忠源脸上也有些许尴尬,他也是战场里滚出来的,自然明白危险那肯定是有的,可是若因为危险而不去战场,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宁渝随后便故技重施,将自家的媳妇崔姒塞给了宁夫人,让其好好劝导一番,自己则是跟着宁忠源进了书房,而距离上一次密谈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了。
一进到书房之后,宁渝很快便发现了宁忠源的发丝,比起上一次来多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差了许多,这让宁渝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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