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滴,五滴,六滴……
是头顶滴落的药液,更是秦晴眼角的滚烫。
昨晚之后,秦晴以为自己与眼泪这种东西已经告别,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她仍旧不争气的哭了,即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以为,我睁开眼会在天堂,再不济,也是在地狱。”
撕裂般沙哑的声音之后,空洞的眼睛终于离开头顶的药袋,转而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想到,还是在这鬼地方!”
说完,她突兀的笑了笑,由鼻腔发出的沉闷笑声随即带动起胸腔剧烈的震颤。
张骞宇起身将他的头挨着她,温热的大手将她的脸庞拢向他。
从脸颊传来的温热让秦晴安心,咳嗽也渐渐平复,张骞宇转了下头,微凉的唇附在她的耳畔用仅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就算你躲到天堂地狱,我也会追过去!”
张骞宇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可她脸上的表情不可名状,转瞬即逝,不多时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自此之后,在医院的几天里,秦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无比顺从的任由别人安排她的生活。
于是就形成了某种模式,白天由阿伟照看,晚上则由张骞宇负责照看。后来阿伟有些撑不住了,再加上工作室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她就给秦晴雇了一个护工。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护工负责白天,张骞宇照常负责晚上。
其实秦晴看得出来,张骞宇也快熬不住了,白天是高强度的工作,晚上还要赶到医院照顾她,有时候工作实在忙不过来,他就带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办公一边给她说说公司里的事。
晚上九点半,护士照常把病房的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
张骞宇安顿好秦晴睡觉,然后再拿着笔记本去楼道接着处理工作。也不知道都几点了,他才轻手轻脚的回到病房,躺在秦晴病床旁边的小折叠床上。
没一会儿,小床里的人就安静下来,秦晴这才睁开眼睛。
那床真小,他平躺上去,连放胳膊的位置都没有,只得双臂环抱着睡,才不至于让手臂掉下去。
昏暗的灯光下,张骞宇睡得很沉,眉头微皱着,脸颊上的胡茬冒出了乌青的一片,让人觉得痒痒的。
秦晴突然好奇心发作,想伸手摸摸,可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住了,她想到什么,将手收了回来,翻了个身开始睡觉。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秦晴像是失了魂似的接受所有治疗,输液、吃药,吃药、输液。
医生明明诊断说是因为吹了一晚的冷风,受了点风寒,可这点小小的风寒足足让秦晴住了两个星期的院,直到月底才出院。
时隔半个月再次回到公寓,秦晴走到沙发处,坐下,愣愣的看着窗外。
阿伟和张骞宇随后进来,手里拎着装满医院用品的袋子。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张骞宇便走到秦晴面前蹲下,“明天我得去上海出差,得离开三天。”
说罢,他抬手将一缕碎发捋到她耳后,手指略过耳畔时,微凉的触感,让秦晴不自持的颤了一下,“你好好在家养病,等我回来好吗?”
半个月的时间让张骞宇已经习惯了秦晴的沉默无言,不等她回答,张骞宇就稍起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这马上都元旦了,还出差?”
站在玄关的阿伟疑惑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