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外,天光大亮,沉寂了一夜的余塘县城逐渐苏醒。
隐隐约约,只听一声声叫卖声,吆喝声,吵架声,混杂在一起,远远传来。
屋内,门窗紧闭,只见一面残破纛旗挂于窗前,滚滚黑雾便从旗面渗出,向着房间各个角落滚滚弥漫。
阴冷的风,不知何处而来,使人不禁打个哆嗦。
而紧靠着窗边的桌上,烛龙盘着山河珠,张口打了个哈欠,却是极为舒适地搭着脑袋,一下一下吐着蛇信。
“所以,就在小爷睡一觉的时间里,老鬼你就多了三个跟班?”
长孙玄谋箕坐在床榻边,含着腰,一摇一晃,远远地打量着盘坐在纛旗下的孙虎、高义和孟起。
苏靖坐在门前,回首耸了耸肩。
“都是苏某生前部下,倒是没想过会以此种方式重逢。”他望了一眼三鬼,一时唏嘘不已,悠悠地长出了口气。
“难怪啊,世人都传说那百鬼老道找到一处隐藏的古战场,莫非是你们当初那个?”
这时,长孙玄谋咂了咂嘴,腾地一下,跳下床,接着便见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抬手抱着双臂一阵摩挲。
“这房间没法呆了,阴气太重!溜了!”
他嘟哝一声,跺了跺脚,三两步便拉开房门,迈到走廊上。苏靖紧跟着,举着红伞,落在他身侧。
“嘎吱——”
房门应声闭合,接着,便听一下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就见长孙玄谋沿着走廊,踱步走向楼梯。
“老鬼,小爷不得不提醒你,咱们现在遇上麻烦了!”
他背着手,嘀咕一声,忽瞥见一对互挽着彼此的男女像是看见疯子一般,侧目避开他,不由努了努嘴。
“哦?这是何意?”苏靖不解地问道。
“这可是在城里!”
长孙玄谋没好气地瞥了眼苏靖,扶着木栏,从楼梯走下。
“就方才那么重的阴气,若不是有山河珠锁住气息,又是流动频繁的客栈,只怕道会司的人现在就会出现在楼下!”
“想想看,这来凤楼现在都住了些啥玩意儿?四只鬼,一只蛇精,一只犬精!”
说着,长孙玄谋来到二楼走廊木栏边,掰着手指头,细细算了算,而后抬头瞪向身旁的苏靖,咧开嘴,一脸的幸灾乐祸。
“呵,真刺激!”
苏靖闻言,心下一想长孙玄谋所说,不由面色一沉,转过头去,俯瞰着一楼大堂。
“老鬼,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那百鬼纛的确已毁,除了一点聚阴作用外,与凡物无异。”
“这也就意味着,它再也无法容纳和掌控阴兵。”
长孙玄谋双手撑在木栏上,颌首弓腰,沉着脸,一双秀目中满是忧虑。
“老鬼,时代变了!”
他轻叹一声,接着侧首望向苏靖。
“生前你可以领着部下自由出入余塘,但现在你只是一个鬼,我和师兄可以容你,但其他人可未必会。”
“更何况,你还想带着他们三个。”
“这目标太明显,若还在城中,早晚会被道会司察觉。”
说着,他语气一顿,抬手轻轻拍打着木栏边沿,发出一下下闷响,惹得过路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苏靖这时收回视线,转过头,望了眼略显焦躁的长孙玄谋。
“苏某明白,人鬼殊途,唯今也不过是权宜如此。待救了苏钜,便可出城寻一处落脚之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当我们是摆设不成!”
苏靖这边话音刚落,楼下嘈杂的人群中陡然传来一声大喝,惊得大堂内一时鸦雀无声,路人齐齐寻声望去。
角落里,一名道人板着脸,咬牙切齿,一副发怒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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