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楣他们一行人已经去了半月有余,南京这边也闹哄哄的,前线撤下来的伤员大多送到了这里的医院。铃铛和赵护士每天都忙到不能歇息。此外,铃铛还提心吊胆地看着每日从各地送来的不同的伤员,生怕这堆人里会出现熟悉的面孔。
稍有空闲,铃铛便瘫坐在医院的栏杆上,端着一杯热水,身心放空似的,双眼失神,完全不想说话,听着救护架滚轮不停响彻在走廊上的声音,自己的脑子都跟着嗡嗡作响。
“累坏了吧?”赵护士也一脸疲倦地坐到铃铛身边,扶上她的肩。
“嗯。是有些累。”铃铛回以疲倦的笑容,看得赵护士满是心疼,“医院的工作就是这样,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忙完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吧。”
一阵凉风吹过,铃铛不禁打了个寒颤,“天都凉了。紫金山上的枫叶也快红了吧。”
医院这边的树也掉落了不少的叶子,赵护士把手插进口袋里,道:“等他回来了,你们可以一起去看看。”铃铛并没有接话,心里也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她只是淡淡道:“下个周,我想去公安局把名字改了。”
“哦?想好了?”赵护士惊讶道。
“鱼凤生。”铃铛云淡风轻的模样,轻飘飘而又坚决的口吻。赵护士听到‘凤生’二字突然记起沈光楣那时节给她说的话,顿时了然于胸。“这样也好。”赵护士的心间莫名夹杂起了一阵失落和羡慕。她拍拍尘土,离开了那个位置。
她不仅羡慕铃铛,哦,不,凤生。她还羡慕玉莲和黄兴。原来,她也是个有人疼有人爱的,现在却孑然一身,除了身上这件白衣,别的再也没有了。现在的她,也只想好好做穿着这件白衣应该做的事,别的,再也不去想了。
铃铛深深呼气,好吧,加油做吧!铃铛不断给自己打气,心想着晚上得好好睡一觉。
另一边,沈光楣他们裹着厚厚的大衣,帐篷里一阵一阵的寒风刮得呼呼作响。每个人都紧紧地抱着自己,不停地搓着手取暖。“这天真冷。”
“是啊,南京那边的天应该也快变凉了。”孔俊义感叹道,“这仗不太好打啊,队长。”
沈光楣还在研究作战路线,听到孔俊义突然提到自己,就放下手中勾画的笔,伸个懒腰道:“是不太好打。前一分队去了十个人,只回来了两个。下次再去就是我们这队了,所以都打起精神来吧。”
“队长,我去找他们要一些资料回来,取取经,他们的作战经验和敌方的常用战术什么的。”黄兴提议道。
沈光楣赞同地点点头,“这个想法很好,那就由你去吧。要是需要做个笔录什么的,你就再叫个人去帮你的忙。”黄兴欣然接受,拉着前些日子入队的两个新人一起去了。一来是为了做笔记,二来是为了和各队打好关系。
新来的两个队员很喜欢和黄兴待在一起,他们年龄相仿不说,黄兴又为人随和,风趣,爱开玩笑,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一个叫王楠,另一个叫周季。两个人瘦瘦高高的,在他们的训练下,现在技术也是算得过硬了,分别顶替了两名前队员的位置和作战的战略位置。
出了帐篷,三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其他撤下来的队的帐篷里走去。王楠说:“兴哥,我和周季都想好了,就是死,也要让你安安全全地回去和嫂子团圆。”
气得黄兴当场停下来一人赏了一拳,“胡说什么呢!”
“我们没胡说,兴哥,我们是认真的。”周季还嫌黄兴的火气不够旺,满脸认真地看着黄兴,黄兴直翻白眼,“你们真有出息!国家在你们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金钱,你们为我去死啊?小兔崽子,我打仗的时候,你们还在军校里读书呢!”
王楠和周季愧疚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可是这的确是他们的心里话。黄兴豪气地一手拦住一个肩膀往自己怀里拉,“行啦!两个傻小子,以后这种话别让其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拉帮结派呢。真到要命的时候,自己能跑就跑,不用管我,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