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的,”朱慈煊呵呵一笑,沉思道:“如今我大明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秦王觊觎皇权,可谓风雨飘摇,举步维艰。”
说着,指了指山下的昆明,苦笑道:“就是这偌大的昆明城中,还有官员在勾心斗角,祸乱朝纲。学生身为一国储君,岂能不担忧?”
“公子年纪轻轻,就明白这些,真是大明之福,”
刘文秀笑了笑,指了指头上的大树和旁边的小树,笑道:
“对于公子来说,公子的父亲就是这大树,而公子自己就是树下的这些小树;就算有大风大雨,自然有大树挡风遮雨,而小树每日应该做的就是吸收这天地间的灵气,待大树老去之前,长成新的苍天大树,庇护新的小树。”
“那学生这颗小树苗以后就托庇老师这颗苍天大树的庇佑了,”朱慈煊躬身朝刘文秀拜谢。
刘文秀连忙扶起道:“公子此言,老师愧不敢当。老师只盼以后能为我大明鞠躬尽瘁,一展老师平生之才。”
朱慈煊望着周边大树,笑道:“学生只盼望老师这颗大树能一直郁郁葱葱的,好让学生可以多点时间吸收这天地灵气。”
刘文秀听了一怔,不明白朱慈煊的意思。
朱慈煊又笑道:“其实那为仙人传授学生这法子,并不是给学生用的,而是托学生送给老师的。”
“什么?”刘文秀更加吃惊。
朱慈煊问道:“老师,刚才学生所说的这些忧虑,难道老师没有吗?”
刘文秀朝天抱拳道:“老师深受陛下厚爱,担任枢要职务,为陛下分忧,乃是老师的指责所在,也是老师的荣幸。”
朱慈煊模仿仙人话语,道:“职责也好,荣幸也罢,这些压力和烦恼,若是一直压在心里,时间久了就会病魔缠身,到时候,老师就算有心庇护学生,只怕也是无力了。”
刘文秀叹息道:“老师若能像武侯那样,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为师的心愿,也是为师的幸运。”
朱慈煊却叹了口气,惋惜道:“若是武侯能活得跟司马懿那般久,那蜀汉的百姓兴许就是另外一番命运了。”
刘文秀脸色一变,嗯了一声,没有辩解。
朱慈煊继续说下去:
“那位仙人说,老师一心为国,凡事都想着顾全大局,宁肯牺牲自己,也不愿与人吐露心声。”
这些话说到了刘文秀的心坎里,他没有辩驳,只是问道:“公子,那仙人还说了什么?”
朱慈煊续道:“那仙人说,如此久了,心里便容易有慢疾,难以长寿。”
刘文秀听了也不气恼,脸上苦笑几声,点了点头,道:
“老师多愁善感,非长寿之人,只希望入土前,能看到我大好山河重归大明,如此便死不瞑目了。”
朱慈煊笑道:“老师只需有烦闷之时,依着仙人的法子,到山上大声呐喊,便能延长十多年寿命,如此,老师的愿望自然可以实现。”
“是吗?”刘文秀半信半疑道。
朱慈煊笑道:“此地偏僻,四处无人,老师不妨试试。”
刘文秀啊了一声,没有拒绝。
啊,啊,啊….
刘文秀本来只想呐喊数声,以免辜负了朱慈煊的一番好意;
不料,呐喊了几下之后,
便再也停不下来,
昔日往事渐渐浮上心头,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维护义兄弟关系的处处忍让,
想起了自己在战事上的处处受制,
想起了自己保宁之战后被孙可望的夺权…..
这一切都令他愤怒怨恨,
但他都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得风轻云淡,
…..
当不再压制之时,
呐喊之声如火山般喷发出来!
声震山谷,久久回档左右。
沫显亮听得满脸骇然,
朱慈煊却是一脸笑呵呵的,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
“谢谢,谢谢公子,”刘文秀呐喊了许久后,终于停了下来,哈哈大笑,拉朝朱慈煊大声道谢。
朱慈煊笑道:“可不用谢我,老师要谢就谢自己。是老师一番忠心,那仙人才肯托梦的。”
刘文秀再没有细问,而是低声提醒朱慈煊:“明日是晋王为公子授课,倘若晋王问起今日之事,你如实告知便是。”
朱慈煊一惊,不明白刘文秀为何突然说这些。
又听到刘文秀续道:
“如果晋王问起前因后果,公子就说我刘文秀
愤恨自己面对中原沦丧却无能威力;
愤恨建奴威逼利诱下,汉人都忙着打汉人,却不愿众志成城,共同对外;
愤恨我大明内部纷争猜忌。”
朱慈煊假装不明白,问道:“老师说,君子之交当光明磊落,老师何必如此?学生觉得晋王老师可不会追问这小事情。”
“晋王自然不会,”刘文秀微微颔首道:“但晋王耳软,只怕经不得旁边人的游说。再说怀璧其罪,呵呵,公子见识渊博,总该听过怀璧其罪的故事。”
这个故事,朱慈煊大致听说过,大意就是当一个人身上拥有财宝的时候,自然会有引起他人的觊觎。
朱慈煊是一国储君,刘文秀是一字并肩王,两人在一起大声呐喊,弄出如此大动静,自然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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