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偏僻小院儿。
吵醒王卿云的是沉闷的雷声。
雷声就在屋顶接连的发作,没过多久就听到外头庭院石板上有霹雳吧啦的声音,仿佛有密集的马蹄在那里践踏,重复又停了,又是一阵淅沥沥。
原以为老天温柔了,连声音都轻了,紧接却几个踏天破地的霹雳,震得人心一颤一颤的。
豆大的雨块毫无预兆的狠命的狂倒下来,连燕子也惊慌的飞到屋子里来避难。
屋外小小的庭院里还有一个褐色粗陶做的小缸,看着像是养鱼的,早已像煮沸的大壶,在那里狂流溢——倒是不用替里面的小鱼担忧,这小缸显然已经弃置很久,里面只有一些顽强的水草在苟延残喘,并没有一尾主人的宠物金鱼。
缸脚边周围还有二三颗嫩好的小黄花,看着就是野生野长的,在倾盆大雨中狂颤抖,眼看就要被大水淹没。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沉沉的睡了一天,王卿云觉得精神好多了。除了四肢还有些疲软的,头疼酸乏都好了不少。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会儿雨,还是坐躺回地上,继续养精蓄锐。
地面有人体贴的垫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不用说,是杜虎弄来的。杜虎这人看粗旷却,粗中有细。
“快傍晚了。”程默惜字如金。
“嗯!”
窗外瓢泼大雨还是继续的,天气昏暗得如同入了夜。
“这里其实很危险,万一被发现无处可逃,还是得尽快转移。”程默低低的。
“这里还有二天可以呆。”王卿云捋了捋耳边的鬓发,缓缓的。
他们其实躲藏是在县衙后院偏僻的一个小院。
隔壁的院子就是县令夫人的灵堂,如今还有两个和尚在做着法事,水路道场最少也要做足七天,算算日子还有二天。
这林事功一贯有些清名,这也是当初王卿云会傻傻找他伸冤的缘故,只是没想到她连状纸都不曾有机会递上就被衙役丢入牢房。
也正是为了这清名,他的后院从不曾有莺莺燕燕,只夫人并一些丫鬟仆人,还大都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
自从夫人出了意外更是急速的被遣散的遣散,被发卖的发卖,只留下两个老仆做些琐碎的家事。
也正是因为人口简单,这县衙的后院有不少的院子都封了起来,而他们就选了灵堂附近的一个小院子暂做藏身之地。
“为什么要选灵堂附近?”杜虎忍不住问。
其实他觉得西北角的一个荒废院子更好,离角门也更近。
“那地方刚过了火,会漏雨,”王卿云微微一笑,在杜虎一瞪眼想数落她娇气之前又紧接着道,“更因为,我担心那里过几天会有人更细致的查看失火原因,而这里……我想林事功没有必要,不会再来灵堂。”
“隔壁的院子是他夫人的灵堂,该有的都周全,林事功不会在这一点上落人口实。但要说他不会来……就不一定了吧。”程默隐隐觉得躲在这里也未必妥当,毕竟这小子可是他们三个里最弱的一个,不是抬脚就跑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