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纥石烈一氏乃是女真的大氏族,自世祖皇帝的时候就跟随前后,太祖武元皇帝起兵讨贼,纥石烈一族倾力相随,才得了如今的局面。咱们山东的东平吕氏、曲阜孔氏都是大氏族吧,那就是数百年的积累,你们兄弟三人如果能小心侍奉道家,为国分忧,再过百年,纥石烈氏也是中国的一等名门。”
“现如今,国家内能世袭的职位,最好的莫过于猛安谋克。积攒军功,才有机会高迁。五年前泰和年间的战事你赶不上,如今这场仗时机刚好,好好带领儿郎辈,多带几个人头做军功!”纥石烈端用力的拍拍师孟的肩膀作为鼓励,师起自然连连答应。
说罢了话,纥石烈端的兴致也好了不少,吩咐上饭食,父子俩一同用餐。几个侍从慌里慌张,把热过的羊肉和饼子端上来,又要多添几个菜,纥石烈端摇手说不用,加点分量就很好,少不得又要把兴陵皇帝在位的旧事说一遍,师起只有点头的份儿,羊肉只是用火烤过,盐都没加,入口腻得很。但是在父亲面前,师起哪里敢摆谱,低头咀嚼着一口生黏的羊油。
“吃吧,可劲儿吃,打仗嘛,就得吃点好的。”老纥石烈看着儿子,心里也很高兴,拿起胡麻饼咬了一口,叹了口气,心里又感叹。
“我是真的老了,要看年轻儿郎们的了。”
这么一想,胃口又坏了不少,放下饼,看着儿子,不免又浮起了父母特有的担忧。
“对了,”师起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逃走的阿里喜高俊、书手何志也今天又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
“高俊……”纥石烈端摩挲着额头,努力的回忆。“这是当年咱们家驱口收养的那个小子吧,这次出征前被签充阿里喜的。”
“对,就是他,被咱家驱口高老儿收养的,他爹死了之后给咱家帮工。这次出征前人手不够,把他签军了;那个何志也,是西京的书生,流落这里,被募来当书手,一个月前两人一块逃跑了。”师起强行把嘴里黏黏腻腻的羊肉咽进去,要来了漱口水,纥石烈端皱皱眉。
“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他俩又回来了,还带来两个人,说是募军的。”
纥石烈端从胡床上坐起来,眉毛抖动着。“倒是有脸回来,明天一早,砍头。”
师起有点惊讶,劝慰纥石烈端:“父亲,大河闹灾,咱们家驱口少了不少,不能再杀。再说了,回来了还被斩首,军法哪有这么严的……”
不说最后一句还好,师起一说,纥石烈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顿时牙帐内跪倒了一片。
“兴陵皇帝在位的时候军法就是这样!明早,杀头!”
此刻,还对自己即将到来的下场惘然无知的高俊、何志也二人还在营地西南角的一座帐篷内,消化刚刚了解的自己这副身躯的身世。刚才郭延嗣和僧虔被安排去见募军的寨使去了,终于就剩下两个人,可以谈谈这个问题。
“咱俩都属于无父无母的,这很好,要不然一对肯定穿帮。”何志也比划着。“你爹叫高老儿,你娘叫李六婶儿,家里没别的孩子,就你一个。我就更简单了,西京府书生一个,没一个人知道我的底细,以后自己慢慢瞎掰就行了。”
高俊有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刚才来看望两人的人多的让他头痛。当然,与其说这是因为两个人人缘好,不如说是大家都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蠢货会在好不容易逃走之后又回来,不过这也好,在他们七嘴八舌的对话之中,两个人起码了解了自己是什么来历。
当然,也免不了被奚落一番,大家纷纷猜测他们为什么回来,有说没钱的,也有说两人被沿途官吏截住了,还有的挤眉弄眼,说着点不三不四的理由,拿俩个人取乐。
不过,嘲笑他俩什么的都有,还就真没有嘲笑两人当逃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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