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的纺线声忽然停止,老妪收了手,沉吟道:“呵呵,老身腿脚不好,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边慢慢转过脸来,那是一张温和而又慈祥的面庞,虽然有数不清的褶皱,却仍有一派风采,一对慈目温和细致,仿若一双暖玉。
傻英的娘看她一眼,心头一振,当下深深鞠了一躬,“老前辈能收容我们三人已是大恩,又何谈远迎?实在不敢当,不敢当。”
老妪缓缓站起身来,佝偻着腰,引三人坐到案几旁边,吩咐道:“春儿,看茶。”
小女孩应了一声,甩着膀子走了。
“原来她叫春儿,呵呵,真个好名字!”傻英笑道。
老妪的目光落在豆官儿的尸体上,疑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老奶奶,他死啦。”释厄叹道。
老妪伸出苍老的布满黑斑和皱纹的手掌,在豆官儿的天灵盖上摸了摸,随即叹道:“好好一个孩子,真可惜,真可惜,怎么就死了呢?”
傻英没好气说道:“是被一个大恶棍杀死啦,那大恶棍如今还在追杀我们呢!”
“不要胡说!”傻英的娘喝止了她,“水德星君非但不是恶棍,其实心地还很好呢。”
“好?怎么个好法?”
“唉......”傻英的娘长长叹了口气,沉思顷刻,说道:“我被关在万劫湖底时,本来七天便要受一次雷刑,痛苦万分。后来水德星君见我承受不住,便用水光阵护住了湖底的我,叫我免遭多次雷刑,否则的话,你早见不到你娘了!”
“两位说的可是这山下的万劫湖?”老妪听了娘儿俩的话,忽然问道。
傻英的娘点了点头。
“那湖底关的可都是妖怪啊!”老妪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
“不敢隐瞒老人家,其实我三人并非人类,正是妖精,我本名参甯,是昆仑山下凤婴族的女妖,虽然我被关在了万劫湖底,但是老人家请放心,我并不是恶妖。”傻英的娘说着,伸手拍了拍傻英的肩膀,“这是我的女儿,唤名英纱,今年刚刚十七。”然后又指了指释厄,“这位小兄弟我也是初相识,所以......”
释厄当即抱了抱拳,对老妪和傻英的娘介绍自己:“我是鬼虚族的妖精,释厄。”
傻英的娘一怔,但很快收起惊讶的表情,“你果然是鬼虚族。”
“原来如此,三位竟不是人类,怪不得长相有些奇特呢。”老妪说时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停滞在释厄的脸上,夹杂着三分赞赏和七分好奇,像是在看着一件十分稀罕的事物。
说话之间,春儿端了个茶盘过来,分别给三人上了茶。
释厄与傻英都不懂得品茶,一口吞下,唯独傻英的娘抿了一口,细细品味良久,叹道:“没想到这深山老林中还能品到这般香甜的清茶,实在意外。老前辈,此地只有你们娘儿俩独居么?”
老妪叫春儿坐到了自己身旁,抚了抚她圆圆的脑袋,笑道:“是啊,三位能在这深山老林中寻到我这里,也实在是缘分。我们寡居在此,靠着给城里人纺线为生,我纺出线,我这小徒儿便拿到城里去卖,只可惜啊,眼下我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怕过不多久,我便纺不动了。”说时眼中酿了一汪泪水,握住春儿的手,又道:“小春儿这孩子笨手笨脚,我怎么教她,她竟是学不会这手艺,只怕不出二三年,我纺不了线时老来无靠,小春儿也断了生计,我们娘俩便会死在这山上了呦。”说罢老泪纵横,十分可怜。
沉寂片刻,傻英的娘忽然说道:“老人家,倘若我三人今次能侥幸脱险的话,我愿意留在此处纺线,照顾您和春儿。”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释厄和傻英同时一怔。
“娘,你疯了?好不容易才从那湖中逃生,怎的不好好享受自由,反而把自己困在这深山老林中?”
“英儿,你不明白,昆仑山乃是为娘的伤心之地,为娘并不愿意回去,也不愿意参与凡尘。为娘眼下就想在一片清净之地度过残生。幸好,今日我与这位老人家,小妹妹都甚有眼缘,应是上天赐的机会了。”
“不行!不行!我刚和娘重逢,怎么能就这样分开呢?”
“傻孩子,咱们又不是见不了面,你常来看看娘就是。”
“不行!我也留在这里呵,陪娘一起纺线。”
“别说傻话了,你还年轻,不像娘一样,那世间一切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人情冷暖,酸甜苦辣,为娘都已经经历过了,而你还差着远呢,你的未来可不是这里。”
“不行!我就要陪着娘!”傻英倔强地打着腔调。
老妪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苍老却又十分有力量的笑声回荡在房屋内,“你这个丫头,真是有意思。”又对春儿说道:“小春儿,你看她给你当姐姐好不好?”
“好啊!好啊!”春儿十分欢喜地应着。
说笑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空洞的叫声,听上去很远,却很有穿透力,令几人精神一振。
汪汪汪......汪汪汪......
“咦?老奶奶,你家有养狗么?”释厄问道。
“没有,没有。”
“那半夜怎么会有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声音继续传来,越来越近,且越发犀利起来。傻英的娘眼珠转了转,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耳朵捕捉着叫声,心中沉思起来。忽然之间,她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拍案几站起身来,“糟了!是哮天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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