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心中原也不甚相信,只以为甄宓羞辱于他,可甄宓将他穴道解了之后,他才明白甄宓今日非但要自己颜面丢尽、更是要全破了阵法教自己死了日后害人的心意。他知道这甄宓一向心思缜密,既然敢提出这样骇人听闻的比斗之法自然早已有了十成把握,于他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再打下去,但见得甄宓如此的羞辱,毕竟难熬,便咬牙道:“好!甄姑娘雅意至斯,司马仲达便是死也要奉陪了!”
甄宓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对着群豪微微一笑,道:“诸位先生,小女既是不能再用内力,这袖剑的法子自是使不成了,不知哪位先生肯将宝剑借与一用?”今日一战,群豪均敬她畏她如那下凡的菩萨,现在她屈尊借剑,哪一个不想在同僚面前现一把得其垂青的风光?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喊道:“甄姑娘,用我的剑罢。”那夏侯惇本是使刀的名家、随身并无利剑,却也像个孩子般将自己宝刀递上前来,谄着笑说道:“姑娘,我这口刀薄,轻如快剑,姑娘刀剑双绝,不如就以刀代剑,让咱们开开眼!”这夏侯惇生性率直、说话口无遮拦,群豪中的沉稳长辈都不免捋须而笑,至于于禁、乐进这些爽快的汉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夏侯渊更是皱着眉头小声提醒道:“二哥,当着甄姑娘与这么多前辈的面,不要胡闹。”夏侯惇却是不以为意,囔囔道:“甄姑娘精通十八般武艺,是刀是剑又有什么区别?甄姑娘,你说是不是?”甄宓淡淡一笑,道:“二哥抬举了,要说刀剑双绝,天下间没人比得过二哥族中的那位……那位大侠了……”甄宓提及此人之时娇羞无比,一反寻常冷霜冰雪的姿态,虽是未将乱尘的名字说出口来,但恁是夏侯惇、夜行者这样的粗汉子都看出了这份女儿家对情郎的昵态,夏侯惇更是欢乐,道:“姑娘既与乱尘那浑小子有得良缘,便容得做哥哥的自大一番,喊你一声弟妹罢。来,弟妹便用俺的这把刀,好好的收拾了这帮兔崽子。”说着,将刀又往前伸了寸许,甄宓原本白皙的脸上早已羞得通红,她样貌本已极美,如此娇羞更增了几分姿色,教群豪只瞧得痴了。
过了良久,群豪仍不见甄宓接刀,只见她低低垂着螓首,几缕发丝被夜风轻轻拂起,于白齿红唇之间轻绕:“二哥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妹妹的剑法尚未练得炉火纯青,又怎么能刀使剑法,在诸位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呢?我还是用剑罢。”说话间,已自众剑中随意寻了一把短剑执在手中,众人一瞧,乃是那中郎卢植的配饰用剑,那卢植不通武艺,此剑只为装饰之用、连刀刀都未开锋,众人正讶异之时,又听她婉婉说道:“近几日,小女子偶悟了一门剑法,使得尚不纯熟,不过其姿美彻,正映得今夜圆月在天的良辰美景,古训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女子便献舞一曲,以助诸位之兴。”群豪自是轰然叫好。
待得彩声稍弱,甄宓已以那把短剑与司马懿所布的五行生克乘侮大阵再度战在一处。这已是倭人与她第四度交手,这次她虽然是一来不使用内力、二来用一把未开锋的短剑,本该处于劣势,但司马懿已连败三场,气势一衰再衰、再衰而竭,到得此刻已是不得已为之。主帅尚且如此,底下的一帮倭人哪个不是垂头丧气,又敢再躁进半步?但稳守却有稳守的好处,那甄宓一招“离恨九天”作为起手式后,倭人大阵应势而动,东南西北四象八方各出一招用以还击。与此同时,先前袖手旁观的卑弥呼也立入大阵阵眼中,与那司马懿阴阳一体,居中调停、运转五行。
甄宓那记“离恨九天”的收招式本是宝剑上扬,见得东南二向的人马脚踩木火两行方位抢攻自己的上路三盘,按照常理,东木生南火、南火生中土,她当是侧向踏前一步、抢占了东北二位,以对应那北水克南火、东木克中土的顺克之道,可她短剑却是向内一收、身子更是不进反退,竟然全然不顾东南二向的攻势,短剑在腰间展绕后斜斜的刺向西北金、水二向的倭人。群豪中人不明白这顺克乘侮的道理,均为甄宓这一剑捏着一把汗时,却见司掌金水二向的倭人齐齐低啸,群剑挥舞,却均是守御之势,四队二十人一齐向后退了一剑的距离。甄宓这一剑径指西北,身前空门尽漏,按常理,而那东南二向的倭人应当乘势追击,可他们却将长剑斜转,遥指甄宓之余,反是往西南方向奔走。可他们尚未奔至西南方向,甄宓左手空掌前揽,一招“恨海难填”使出,正正拍向正北方向的水位,可此时水位的倭人刚刚由西金人马渐生而来,尚是将成未成之时,她这一掌虽是绵绵无力,却正拍往敌阵的软肋处。司马懿无法,只得调动大阵五行对换,将那南北水火颠倒,互使对方剑法,欲要以同属同宗的水位接得甄宓的这一掌。可甄宓怎会给得他们空隙应对?短剑破空低吟一声,身子侧滑了三步,又已站在了南火位上。司马懿大阵方方对调,南火的生克之道还未形成,故而此向虽有二十支长剑,却攻甄宓不到,反而甄宓顺势前跨,一招“雨恨云愁”连消带解,剑尖直指众人的左胸,亏得甄宓信守诺言没使用内力,故而这一剑如芳菲细雨一般刺攻二十人、只在众人胸口留了一点血印。但因此一变,这南方的守势却已大乱。
这其间攻守应对并不迅疾,群豪从旁观看自是将其间的一招一式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人赞叹甄宓武功的神妙之余,更是以自己所学的武功与这五行阵法所蕴含的相生相克、相侮相乘、相亢相承六法对应,虽不求当场便能明悟理解了、但也希望能懂个大概,日后再慢慢消化。至于皇甫嵩、日夜行者三人上次已是经由乱尘点拨,今日又见比那郭嬛武功强上千倍万倍的甄宓亲身体演,于武学修为上更上了一层楼,那皇甫嵩激动之余,更是将上次乱尘所述的口诀一一道出:“天地动静,五运迁复,阴阳升降,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无生而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明生克,通亢害;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他这几句康庄大理出口,群豪俱觉欣然,再是眼观甄宓拳腿掌剑与倭人大阵缠斗,每一步、每一招皆不再古怪无比,反而有理可依、有法可循,任那倭人如何五行颠倒对换,她都始终是料敌之先,忽而生克、忽而乘侮、忽而亢害,与司马懿的阵眼之位遥相呼应,稳稳成抗衡之势。再观得一刻,群豪中的张辽、夏侯惇已是当先通晓这其中的妙处,直如醍醐灌顶,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亏得那司马懿也不愧少年英才,虽然每一次指挥都被甄宓占得先机、慢了她半拍,但他应变实在迅疾,每每在一象将破未破之时调动对应的象位扑救,教甄宓难以尽歼,他再居中调停,和卑弥呼互换阵眼的正反两仪,将五行瞬间颠倒,由守变攻,倒也奇策迭出,勉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司马懿心中明知:此番打法甄宓用力颇少,如此下去,便是打个三天三夜、她也能支撑;而倭人却是横行急转、上串下跳、左冲右突,一直在疲于变换阵法剑招,内力耗费巨大。再这样打下去,不消到天明,阵中的属下就要力竭而死。但此刻双方酣战正紧,他身为主将又岂能分心?他眼瞧甄宓目中含泪、面上却是带着一抹无以名状的微笑,心中陡然灵机一动,将手中长剑划了偌大的正圆,圆圈甫一成型,剑尖连颤、已是分刺五点。倭人随剑而动,竟是将五行大散而开,每人手中的剑法连贯五行,均是一整套的五行剑法。刹那间,剑光闪烁、月影乱映,百余把宝剑齐头并进,往甄宓的周身穴道攒刺。
张辽百战多智,已瞧出司马懿先分后合、五行并一的势头,忍不住赞道:“好阵法!”他说话之时,倭人那看似杂乱无章的阵法果然大变,只是现在南北西东中互易其位,司马懿、卑弥呼二人更是从阵眼中跳出,站在正南方向,后背相抵、双剑一东一西,西使“墓木已拱”、西出“金翅擘海”,正成对应互补的剑势,裹挟着整个倭人大阵轰隆隆的向甄宓正面逼来。
他们斗到此刻,这五行乘侮大阵的精妙处已被甄宓逐一破解了,观战的汉室群豪便是下次再遇上也已然无害。司马懿心中自是心知肚明,故而这最后一次举阵相攻已是他的最后一味“良药”、“猛药”,若是使得恰到好处,不谈能伤了甄宓、总能将她逼出剑阵之外;若是使得不好,那这场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打了,今后见了甄宓也定会袖手认输,不愿再出一拳一剑。众倭人见得这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司马公子从猖狂到自哀再到此刻的平静,直如暴雨将来一般,念及他一直以来帮得他们邪马台国的好处,竟是将心一齐,也失了成败荣辱之心,只是凝神出剑,不做他想。俗语有云,危难出真章,倭人齐心之下,阵法、剑法威力俱是大增,但见甄宓周围的剑影披荡往来,倭人里里外外数十圈剑光疾闪,连成一片泼水都是难进的硕大光网将甄宓笼住。
此一刻,月光溶溶如水,剑影森森似林,风荡云激、呼喝如潮,如山崩、似海啸,浩浩荡荡,已成今世绝响。
好一个甄宓!面对如此的旷世大阵,她竟仍是不慌不乱,短剑漫洒、双足轻蹈,如嫦娥仙子一般在彩云明月之间长剑善舞。但见她柳腰慢转,从十余把长剑的间隙里险险避过,随即短剑绕身斗转,剑尖一挑三折,一招“吞声饮恨”,短剑剑刃贴着那十余把剑刃顺滑兜转而去,已是将对方执剑的右手手腕斩断。不待这十余人的长剑落地,她身子缓缓一低,躲过了南北两向的长剑夹击,如闲庭散步的雨燕一般走向东北方向,短剑信手而抖,似秋客拂云、如蔷女缭雾,乃是一招“相见恨晚”。这一招剑如其意,敌方剑势已近大成、己方这才撩手刺攻,非但毫无益处更是凶险无比。军法有云,兵贵神速、意在争先,甄宓这招莫说是制敌之先,便是应对对方的招式也是悔之莫及。群豪正担心时,却见得甄宓“相见恨晚”一招七式中的最后一式陡然一变,短剑竟然回手自刺,正印了那个“恨”字的精髓。倭人原先乃是守御之法,却不由自主的被得她这“相见恨晚”的前六式连引带绕,已尽数将长剑送进她腰身环侧。甄宓柳眉一竖,口吐一个“着”,短剑剑尖如针,连刺十剑,将这十人的手筋当场刺断——手筋既断,那长剑又如何执得住?又是一片当当当当的落剑之声,那十员倭人尚未反应的过来,已是被甄宓踢出阵外。
这片刻工夫,甄宓已是破了西南、东北两向,司马懿虽是急忙调遣他人补足,但甄宓既已占得了上风,又岂能容他重整了阵型?她剑上虽无半分的内力,但眼下身形穿织如梭、剑光缭绕似雾,丝毫不啻于一名练达几十年的大剑豪舞剑。有好几次,司马懿与卑弥呼二人冲至甄宓面前,刚刚出得了一招两式,似乎要占得甄宓的便宜时,往往要被大阵拖累,不得已而换位收剑——如若不然,小处得优、大阵尽毁。这五行变化之法本是制敌良方,斗到此刻,却早已被甄宓反客为主、颠倒反御。司马懿、卑弥呼气急之时,偶尔间更有一两把下属长剑莫名其妙的攻打自己,初时他们尚且不以为意,只以为下属的剑阵之法练得尚不纯熟、加之久攻不下导致情绪紧张,这才有了误伤的举动。可没料到,不过是片刻之间,倭人大阵已是纷乱无比,不住有倭人在此起彼伏的呼痛声中诧问道:“兄弟,你打我做什么?”、“兄弟,看好你的剑。”,司马懿放眼一看,整颗心都已凉透——这哪是什么五行大阵,分明是自相残杀之阵!这阵中倭人已有十之四五被甄宓那毫无内力的剑法所控,一个个跟喝醉了酒似的,剑法也是凌乱不堪。究其所因,甄宓通晓明悟此阵之理,司马懿的每一桩变换、每一次转圜都在她的算计内,故而她手中钝剑便是再短上几分,也能无往而不利,短剑每次所趋之处,便是阵法转变不及的空隙。她步步把握主动,早已反客为主、以主驱奴,制得这五行乘侮大阵颠三倒四,难以运转。
司马懿正垂头丧气的当儿,这桩阵法的漏洞处也是愈现愈多,于汉室群豪面前再无任何的秘密与神奇可言。甄宓见目的已然达成,自然不想与司马懿再战,轻吒一声:“落剑!”随即短剑绕身连晃,如银蛇、似团花,剑尖抖动之下、寒星点点而出,每一点星光都要耀人心目,管你此刻刺攻也好、回守也罢,这一点星光都是不管不顾,径扑对方要害。幸好甄宓意不再杀人,短剑击中便退,其余倭人只觉劲力一泄、身子一顿,原以为要受得剑伤之时,却只见中剑处只是微现一个浅红的血点。司马懿与卑弥呼为此阵之主,虽是不能幸免,但甄宓念及故情,独独破例,仅仅将他二人的长剑荡开便算罢休。
今夜之战,司马懿一败再败,已是无话可说,那卑弥呼亦是面色死灰。过了良久,司马懿将手中宝剑往地上猛的一掷,硬生生的从口中挤出三个字来:“我输了!”话毕,也不朝卑弥呼望上一眼,拨开围在四周的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卑弥呼虽是寄情于司马懿,也恼他此刻如此无礼,心中自是老大的不痛快,但她好歹是为一国之主,再是怎么愤恨甄宓与汉室群豪,这份国主的威仪不能丢了。但见她整了整脸上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又将身上的锦衣理了又理,这才悻悻对着甄宓拱手道:“甄姑娘,告辞了。”反观甄宓,却是不失礼数,拱手微笑道:“明瑶姑娘,但愿今日一别,此生不必再见。”卑弥呼冷哼了一声,再不答话,将手一挥,领了手下欲走。
可那夏侯渊存心羞辱于她,大声喊道:“兀那国主,今生既是不必再见,我送你一样礼物。”正说着,将后背上绑着的包袱往甄宓怀里一扔,卑弥呼不知所以然,将那包袱往地上一甩,哼了一声,说道:“我与你非亲非故,受不得你如此的大礼。”曹家兄弟几个对视一笑,曹仁上前说道:“受得,受得,这份大礼你一定要收下。”卑弥呼见得他们兄弟几个似笑非笑,心想:我与他们交恶已久,他们对我早就愤恨不已,又怎会送什么礼物给我?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由得用脚踢了踢那个包袱。这一踢本不要紧,却是将那包袱上的活结给踢开了,只见皎白的月光下,大半个人头露出包袱外——此人头顶秃滑无发,面上肌肉敛缩,少说也有六十多岁,不正是那邪马台国的国师难升米么?不少倭人见得此状,诧异者有之、大哭者亦是有之,那卑弥呼脸上的神色更是阴晴不定,极为难看。卢植等人不晓得这其中缘由,但看得倭人的丑态只觉得无比的痛快,又听得那夏侯渊嘿嘿笑道:“今夜鄙人趁月雅兴,与这位灭寂大师会猎于峡,侥幸胜了一两手,这位大师仁慈高义,便将一颗佛骨头颅送与了在下,可惜鄙人冥顽不灵,不通这佛法广大宽宏的妙诣,实是愧憾不已。又听闻这位有道高僧乃是贵国的上师,未免唐突了高人,便将这颗佛首转交给国主,以求完璧归赵、物归原主的安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夏侯渊本是领兵打仗的将军,现在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般话来,尤其是最后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得像模像样,群豪均听出他言语中的无限嘲讽之意,纷纷配合着他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卑弥呼自从遇到司马懿之后,觉得这难升米志大才疏,又常以王师尊长自居,使得自己做起事来难免碍手碍脚,故而其不喜难升米已久。今夜恰逢其事,由司马懿布下这两士相拼之计,让其与夏侯渊、曹仁一众高手死磕,原是要他们拼得个鱼死网破。孰料夏侯渊一众安然无损,他却全军尽殁,更是身死之后被夏侯渊等一众汉人拿来羞辱自己,不由得厌他恨他愈深,斜着眼睛瞧了那颗人头一下,瞧见他双目圆睁、瘪嘴大张,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满口黄牙来,甚是瘆人。卑弥呼怒自心起,对着那张又老又丑的脸啐了一口浓痰,一脚将之踢得老远,瞪目道:“这等老狗,留之何用?昔年他曾于我座下立下毒誓,要于有生之年助我成就了帝王大业,如若不然,宁可客死中土也不能归得故国。如今本王被尔等逼到如此境地,他这桩誓言便由他应验去罢!”
曹家兄弟原想这难升米乃是一国上师,与那卑弥呼关系匪浅,这才割下其首级用来刺激卑弥呼,却不料卑弥呼这番恨之入骨的反应,反倒是让他们心中起了膈应。那卑弥呼见曹家兄弟皆不再言,对着甄宓冷语说道:“本王终是可以走了罢?”甄宓微微点头,让在一旁。
待得倭人一众相互搀扶远去之后,群豪皆是长长呼了一口气,卢植、马日磾、杨彪等几个老兄弟私下里商量了几句,便一齐走至甄宓身前,也不说话,对着甄宓便是咚咚咚的三记叩拜。其余人等,见得这几位年高德劭的前辈都如此敬重甄宓,自然亦是随之而拜。甄宓虽然武功绝高,但毕竟只是个芳华少女,见得这皎皎明月下的皓首苍发也好、铁骨英状也罢,皆对者自己行这人世大礼,心口间五味齐陈,只是想:“曹郎啊曹郎,今日该受得他们一拜再拜的,不应是我,而是你啊……曹郎,你今夜去了那司徒府中,那天下名角会齐的歌舞灯会可还好看罢?你可记得……记得昔年的草庐明夜,咱们煮酒月下,对饮而歌的旧事么?……”
群豪跪伏在地,久久不闻那甄宓说话,也不知是谁先抬的头,却只见明月高山、晨雾微薄,四下阖寂、只闻呼吸,哪里还有那如云中仙子般甄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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