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捡来毕竟没有见过这时代‘官场’上的礼,而他的心又被他自己前世‘官场’和各色各式怪异的‘礼’折磨得不要不要嘚。
以至于成功‘转生’之后,还在心里不受控制的充满了各种奇葩的担心。
他倒不是怕自己丢脸被嘲笑什么的,而是怕给同行的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壮牛和绢倒好像是很懂,实际上是他们习惯了,在所有正式的场合,没有轮到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微微低着头,绝不开口。
郡守府并不大,进门之后是一个院子,院子中央就一座矩形的大‘亭子’。
为什么说是亭呢,因为这个屋子除了北面,剩下的三面全都是开放式的结构。怎么看都不能算一座‘房子’,怎么看都更像一座‘亭子’!
可这儿就是罗野郡的‘正堂’,一个‘省级’政府的办公大厅!
屋子中间略高的地方有一张案台,案台前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此人头戴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冠,但明显可以看出是上过漆的黑色。
他的皮肤深黄而偏黑,不过对比起捡来和壮牛,那已经是白皙了很多。
嘴唇上的两撇及下吧上的胡子都很整齐,应该是精心打理过;身穿着精致的青色麻袍,领口和袖口的镶边上,刺绣着简单的花纹。
从工艺上来说就不知比捡来他们穿的高了多少档次啦。
有领有袖!这人,应该就是郡守没错了。
捡来一行跟在鞅后面来到了屋子中间,鞅率先一礼,捡来他们也跟着一礼。
“卫国士子公孙鞅,至安邑途中路过罗野,遂拜会郡守大人。”
语毕,案后的郡守并没有正坐和整理衣装,也未起身,只是简单了回了一礼。
其实进入屋内,捡来就发现郡守一直在观察他们一行人,脸上不时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有何事啊?”
“鞅等人希望在罗野借宿两日,暂做歇息,并请郡守大人资助些食粮。”
“你说你是卫国人?”
“是的。”
“今日才到我罗野?”
“是的。”
“是公孙氏的后人?”
“正是。”
捡来心里再度有点发紧,这个郡守问话的口气不善呀!
‘听话听音’捡来这颗‘知天命’的脑袋是很精通这些‘门道’嘚。
这和鞅在之前拍着胸脯所讲的场面似乎不太一样,郡守并没有因为鞅自称是士子而爽快的给予帮助,反而开始质疑起鞅他们的身份了。
“这寒冬之时,鞅子不在家中读书习文,却还在外赶路?”郡守的语气变得有点凶厉,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火气。“这路,好走嚜?!”
啊!问题原来在这儿。
眼前这深冬季节,人们都尽量不出门活动,严寒和缺少足够的食物对于生命的威胁太大了!
难怪前面郡守问得那么细,语气又带着那么明显的不友善。一个成人带着三个童子,在寒冬季节里从卫国那边步行过来,这完全超出了郡守的认知。
他肯定觉得鞅这都不叫撒谎嘞,完全就是在调戏他的智商!
命运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这个!
明明做了一件事情,但绝不会有人相信。
明明没有做一件事情,而所有人都认定是你做嘚!
“郡守大人,鞅游学天下,走过了大部分的国家。”鞅不仅把头昂得更高了一些,语气也开始带上一股‘气’。
“鞅某自有一套常人无法理解的寒冬行路方法!人过留痕,雁过留声。这一路行来,曾于几日前拜访过汲城的王县令。就算郡守大人窝冬不出,待春暖花开时很容易就能验证鞅没有虚言!”
“哦,哦,鞅子这是要考考本郡守的决断啰?”
“鞅没有任何其它的意思!鞅会一生昂首行于天下,郡守不用担心春天验证虚实之后找不到鞅的人!大人想多了——”
看不出郡守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更平淡,却也更重了。
“卫国已向我大魏称臣多年,据官府记载,公孙氏好像已经绝户多年。事实上在卫国灭亡前的一段时间,已经多年未有公孙氏后人为官入仕了。我祖上是卫国人,对于先祖故土那种难以磨灭的童话一直在家里讲着,一代,一代的讲着。所以呀,本郡守对卫国还是蛮了解嘚——。”
郡守不紧不慢的说着,捡来的心却越来越紧。
看到鞅的脸色发红,在这样的大冬天里也冒出了汗珠,看来鞅这回出错啦!
或许捡来在靠山村时的那些言论真的影响了鞅,或许,捡来心里那些前世带来的猜疑还真的是事实!
郡守有点得意的看着鞅的反应:哼!怒不制,则智必昧。这个士子难道真的有啥子问题么?于是,不等鞅的回答,他打出了凶狠的‘右直拳’!
“敢问鞅子,在卫国家居何处?令尊令堂名讳如何称呼?!”
轰!这一击似乎打中了鞅的要害!
只见鞅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的恨意都差点夺眶而出。
他把衣袖往身后用力一甩,似乎想要转身就走。
不能走啊!
这一走,那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嘞,在魏国就没有未来啦!
捡来心里急切的呐喊起来。
他知道郡守的猜疑激起了鞅心中的多重阴暗情绪,忧结多年的恨意让鞅失去了理智。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站出来接过话题,然后引到有利于鞅的方向上去!
但他没有出身,顶多也就能冒充一下鞅的书僮,这话头也是不能乱接嘚。
愤怒和仇恨会使人失去理智,结果当然会输得很惨。
可是得意和轻视却会让人失去慎密,结果也会把稳赢的局面输掉嘚!
看到了鞅那种强烈的反应,郡守从心里笑出来。
“鞅子身体不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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