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亮起,狂风渐渐弱了下来。
风虽变弱,却未停歇,这些无端燃起的火焰在微风中摇曳着。
光源若是不断闪烁,那周围被照亮的地方也会随着火光不断闪动。
时节头疼的正是这一点。
眼前的墙壁上,隐隐约约地雕刻了许多面目狰狞的鬼神,这些个图案正随着火光变化,仿佛是活了一般。
这些图案不仅在闪动,还给人一种正缓缓走进的感觉。
除此之外,时节还发现这些火盆已经十分巨大,可却无法完全照亮这个地方。
这里看着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之中排放着两排火盆作为光源。
火光最充盈处,是由两排火盆组成的一条只能容下一人穿行的小路。
很明显,这里的主人只希望闯入者从此处走。
时节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因为两边壁画的移动速度并不像他之前以为的那般缓慢。
是墙在动,还是画在动?
“这……”
老者与蒙面人也走了进来,很明显,他们也吃了一惊。
他们当然比时节更有办法,蒙面人抽出一条长鞭,对着一侧墙壁猛地挥出!
长鞭破空之声回绝于耳,却没有击打到实物的声音。
“是画。”
老者点了点头,蒙面人似是得了令般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继而烛夜等人就跟着走了进来。
烛夜一进来,老者就附在他耳边向他交代着些什么。
交代半晌,烛夜沉声道:“继续走。”
这几人闻言颇有默契地站成一列,老者在最前面,蒙面人在最后,其余两人同烛夜站在中间。
见他们站好,时节才继续向前走去。
走至小路正中间时,两边的壁画就已经离几人不远了,时节觉得他只要伸出手,就可碰到这些壁画。
可他绝不会去碰。
因为随着壁画渐进,一股巨大的压力也悄然而至,烛夜他们还好本身修为深厚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而时节就不同了,他一介凡人,几乎被这股大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唯一没有壁画的地方,就是小路尽头。
时节也不管烛夜等人能否理解到他是如何感受,直接拔足便奔。
他不敢停,只要停下一步他就会被重力压垮。
他现在也几乎要被压垮,但还好路的尽头并不太远,他憋着一股气硬是跑到了路的尽头。
一离开小路,周身的空气就瞬间变得轻松起来,时节站在离路口不远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烛夜等人本身就是妖怪,他们行起路来自然不会慢,所以时节到了路口时,他们也几乎就快到了,等时节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这几人也就跟着走到了路口。
“您看!”
老者回手一指,就见壁画已经到了小路两侧,它们正缓缓举起手中的巨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鬼神壁画手起斧落,将众人经过的那条小路斩了个粉碎!
小路在下坠!
几个火盆也随着小路跌落下去,待到火光完全被吞没,几人才发现,他们方才所走之处其实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只有刚刚那条小路是确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方才火光所照出的地砖里,大多都是假象,一旦踏足就会如同那些火盆般被巨坑吞噬。
“你不是说,那壁画只是幻象吗?”
老者感受到烛夜冰冷的目光,不由得身躯一震。
“方才试探的时候,的确不是实体……”
蒙面人也走上前来,冲着烛夜双手不停地比划。
这人竟然是个哑巴?
时节心中略感诧异,这个哑巴怎么发出的啸声?
烛夜一直冷冷地看着老者与蒙面人,这两人本是他的心腹,是他的得力好手。
可这两人不应当这样大意,大意到连那些壁画是否是幻象都未分清。
“我们……还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老者躬身将头埋得更低,“这里没有丝毫法术的气息,比起幻象,更像是某种机关。”
对于烛夜等人来说,机关确实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
机关是凡人依靠智慧造就出的一件件复杂且精巧物品,这些机关可以藏匿于任何地方,依据周边环境变化为各种不同的形状。
起初妖怪们对这些小玩意并不在意,直到渐渐有道士将一些致命法器融入到了机关中后,吃了大亏的妖怪们才重新审视起这些东西,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除了难以防范外,这些机关还有着更为可怕的地方——妖怪们弄不懂其中的原理。
这大概是妖怪们自打横行人间以来受到的最大挫折,他们有更长的寿命,深厚的修为,能做许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他们一直认为凡人是应该被征服的落后族群。
可他们所谓的落后族群却做出了如此精妙的物品,妖怪们为此抓了许多凡人工匠来讲解机关的原理,可结果却一无所获。
工匠们所说的东西他们都能听懂,但这些东西一旦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巨大的谜团,叫妖怪们十分头疼。
如果是机关,那倒算是情有可原。
可眼下这些人,哪个了解机关呢?
“你看呢?”
烛夜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时节身上。
凡人制做的东西,自然是凡人更熟悉。
“我看?”
时节望向众人身后的巨坑,他知道眼下是个使烛夜他们内部产生矛盾的绝好机会,不过这机会,他却不能用的太急。
“要我说,就算是机关好了。”
“算是?”烛夜冷笑道:“什么叫算是?”
“眼下我们既没时间去弄清那些壁画,又不好乱下结论诬蔑你的手下,所以只能说算是机关。”
时节顿了顿,笑道:“前路还长,是不是机关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那些壁画究竟是什么?”
时节闻言只是笑笑,并未答复,他转过身,径自向前走去。
烛夜神情古怪地盯着时节的背影看了好一阵,直到时节渐渐走远,他才缓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走过小路之后,紧接着的是一条密道。
密道中的火把也如之前的火盆般忽然亮起,一排排逐渐燃起的火光令人有一种被监视的不适感。
时节走在前面,装模作样地拍打着四周墙壁。
“好重的寒气。”
老者看了眼时节,兀地诧异道:“你竟没感觉?”
“寒气?”
时节觉着奇怪,他一直知道这里有风,可这风也算不上冷。
“他没了心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各种感官早已封闭,自然不会冷。”
“对对。”
时节连忙答应下来,“烛夜说的在理。”
“那这么说他也没有痛感?”
“照常理说是应当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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