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张天君便早早地摆开了红砂阵,里面连催钟响。燃灯道人听见,对姜子牙说道:“此红砂阵乃是一大恶阵耳,须要一有福之人方保无虞。若是无福之人去破此阵,必有大损伤。”
姜子牙说道:“老师想用何人为福人。”燃灯道人道:“破红砂阵,须是当今圣主方可。若是别人,恐凶多吉少。”姜子牙辩解道:“当今天子体先王仁德,不善武事,怎破得此阵?”燃灯道人面色一冷说道:“事不宜迟,速请武王,吾自有处置。”姜子牙只得着武吉前去请武王姬发。
少时,武王姬发来至在芦蓬下,姜子牙迎迓把姬发接上了芦蓬。武王见众道人下拜,众道人答礼相还。武王与众道人各自落座,只听武王姬发问道:“不知列位老师相招,有何分付?”
燃灯道人说道:“方今十阵已破了九阵,止得一红沙阵,须得至尊亲破,方保无虞。但不知贤王可肯去否?”武王答道:“列位道长,此来俱为西土祸乱不安,而发此恻隐。今日用孤,安敢不去?”燃灯道人大喜,请武王解带宽袍。
武王依燃灯道人之言,摘去了玉带,宽去了袍服。燃灯道人用中指在武王前后胸中画了符印一道,完毕,请武王穿上袍服。又将一符印,塞在武王蟠龙冠内。燃灯道人又命哪吒、雷震子保武王下芦蓬。只见红砂阵内一阵响动,有一道人,戴鱼尾冠,面如冻绿,颔下赤髯,提两口剑,作歌而来。歌曰:
截教传来悟者稀,玄中大妙有天机。先成炉内黄金粉,后炼无穷白玉霏。红砂数片人心落,黑雾弥漫胆骨飞。今朝若会龙虎地,遍是神仙绝魄归。
红砂阵主张绍高声叫道:“玉虚门下谁来会吾此阵。”只见风火轮上哪吒提火尖枪而来,又见雷震子保有一人,戴蟠龙冠,身穿黄服,张绍问道:“来者是谁?”哪吒答曰:“此乃吾之真主武王是也。”
武王姬发见张天君狰狞恶状,凶暴猖獗,唬得姬发战惊惊,在马鞍鞒上坐不住。张天君双脚一磕纵开梅花鹿,仗剑来取。哪吒登开风火轮,摇枪赴面交还,战未及数回合,张天君往本阵便走。
哪吒、雷震子保定了武王,径入红砂阵中。张天君见三人赶来,上了法台抓起一片红砂,往下劈面打来。武王被红砂打中前胸,连人带马撞下坑去。哪吒踏住风火轮,就升起空中。张绍又发三片砂打将下来,也把哪吒连轮打下坑内。雷震子见事不好,想要运起风雷翅,又被红砂数片打翻下坑。故此红砂阵困住了武王三人。
且说燃灯同姜子牙见红砂阵内,一股黑气直直往上冲来,燃灯道人说道:“武王虽是有此厄,然百事可解。”姜子牙问其详细:“武王怎不见出阵来?”燃灯道人答道:“武王、雷震子、哪吒三人,俱该受困此阵。”姜子牙慌问:“老师,武王几时可得回来?”燃灯曰:“百日方能出得此厄。”
姜子牙听罢,顿足叹道:“武王乃仁德之君,如何受得百日之苦?那时若有差讹,奈何?”燃灯说道:“不妨。天命有在,周主洪福,自保无事。子牙何必着忙,暂且回蓬,自有道理。”
姜子牙进城,报入宫中。太姬、太任二后,忙令众兄弟进相府来问。姜子牙说道:“当今不妨,只有百日灾难,自保无虞。”姜子牙出城,复上芦蓬见众道友,闲谈道法不提。
张天君进营对闻太师说道:“武王、雷震子、哪吒俱陷红砂阵内。”闻太师闻言大喜,张天君在红沙阵内,每日常把红砂洒在武王身上,如同刀刃一般。多亏前后符印护持其体,真命福人焉能得绝。
且不说张绍困住武王,东海上申公豹跨骑虎往三仙岛而来,报信与云霄娘娘姊妹三人。及至洞门,光景与别处大不相同。怎见得:
烟霞袅袅,松柏森森。烟霞袅袅瑞盈门,松柏森森青绕户。桥踏枯槎木,峰巅绕薜萝。鸟衔红蕊来云壑,鹿践芳丛上石苔。那门前时催花发,风送香浮。临堤绿柳啭黄鹂,傍岸夭桃翻粉蝶。虽然别是洞天景,胜似蓬莱阆苑佳。
申公豹行至洞门前下了白虎,问道:“里面有人否?”少时,一女童出来,认得申公豹,便问:“老师往那里来?”申公豹说道:“报你师父得知,说我来访。”童儿进洞:“启娘娘,申老爷来访。”娘娘道:“请来!”申公豹入内相见,稽首坐下。
云霄娘娘问道:“道兄何来?”申公豹答道:“特为令兄的事来。”云霄娘娘曰:“吾兄有甚么事,敢烦道兄?”申公豹笑道:“赵道兄被姜尚钉头七箭书射死岐山,你们还不知道?”只见云霄、碧霄听罢,顿首曰:“不料吾兄死于姜尚之手,实为痛心。”放声大哭。
申公豹在旁,又说道:“令兄把你金蛟剪借下山,一功未成,反被他人所害。临危对闻太师说:‘我死之后,吾妹必定来取金蛟剪。你多拜上三位妹子,吾悔不听云霄之言,反入罗网之厄。见吾道服丝绦,如见我亲身一般。’言之痛心,说之酸鼻,可怜千年勤劳修炼一场,岂知死于无赖之手,真是切骨之仇!”
云霄娘娘冷眼看了申公豹一眼说道:“吾师有言:‘截教门中不许下山,如下山者,封神榜上定是有名。’故此天数已定。吾兄不听师言,故此难脱此厄。”
琼霄一听云霄娘娘如此言语,不由怒道:“姐姐,你实是无情!不为吾兄出力,故有此言。我姊妹三人就是封神榜上有名也罢,吾定去看吾兄骸骨,不负同胞之情。”琼霄、碧霄娘娘怒气冲冲,不由分说,琼霄忙乘鸿鹄,碧霄乘花翎鸟出洞。
云霄娘娘暗思:“吾妹妹此去,必定用混元金斗乱拿玉虚门人,反为不美,惹出事来怎生是好!吾当亲去执掌,还可在我。”娘娘分付女童:“好生看守洞府,我去去就来。”娘娘跨上青鸾也出了洞府,见碧霄、琼霄飘飘跨异鸟而去,云霄娘娘大叫道:“妹妹慢行,吾也来了!”二位娘娘问道:“姐姐,你往那里去?”云霄说道:“我见你不谙事体,恐怕多事,同你去见机而作,不可造次。”
三人同行,只见后面有人叫道:“三位姐姐慢行,吾也来了!”云霄回头看时,原来是菡芝仙妹子,问道:“你从那里来?”菡芝仙答曰:“同你往西岐去。”娘娘大喜,才待前行,又有人来叫曰:“少待,吾来也!”仔细一看,乃是彩云仙子,打稽首道:“四位姐姐往西岐去,方才遇着申公豹,约我同行,正要往闻道兄那里去,恰好遇着大家同行。”五位女仙往西岐来,顷刻驾遁光即时而至。正是:
群仙顶上天门闭,九曲黄河大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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