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三爷。”
外头的通禀声传来,让那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面向薛三,马上挺直腰杆,喊道:
“三爷。”
薛三伸手指了指他,道:
“别停啊,继续,继续。”
“不,三爷,属下这是在问话,这个银甲卫口风很严,属下觉得不用刑绝对开不了口。”
“哦?在问话,舒服么?”
“不,不是,三爷,我”
“没事没事嘛,那么慌张做什么,不就是俩银甲卫么,在乾国,她们自然是风风光光的,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们。
但这里是燕土,这里是雪海关,这里,是咱们的地盘儿,可容不得她们撒野豪横不是?”
“是,是,是三爷。”
“弟兄们也寂寞了,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其实也是应该的。”
“谢三爷,谢谢三爷。”
薛三对着他继续微笑,
然后对身边的其他手下道:
“拿下他!”
“是!”
“是!”
四周几个手下马上上前,将先前用手轻薄银甲卫的那位给扣押住。
“三爷,三爷,这是怎么了三爷,三爷?”
“呵呵。想女人了,城内不是没有红帐子,红帐子里的姐们儿还等着你们拿着银子去开张呢。
实在不行,外头流民那么多,娶人家姑娘也容易得很,只要你能供得起人家一家的吃喝就可。
但她,和她,这俩人,你知道是谁吧?
是银甲卫不假,但却是乾国送给咱伯爷的女人,虽说伯爷不可能纳了她们,也不会收了她们,但她们身上,其实已经打上了伯爷的印记。”
薛三摆摆手,
继续道:
“先阉了,再剁去手脚,喂狗。”
“是。”
“是。”
“不要啊,三爷,三爷,三爷求求你再给小的一次机会,三爷,三爷,三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薛三背对过身去,从盒子里取出一份薄荷叶子,放入嘴里缓缓地咀嚼着,
“别怪爷心狠,这种连自己手脚都管不住的人,以后出任务时,只会害死大家。
人待会儿拉出去,血就别冲了,今晚我睡这儿,有点血腥味才睡得踏实。”
翌日,
吃早食时郑凡明显发现客氏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回伯爷的话,没事。”
“嗓子哑了?着凉了?”
“许是昨夜睡太贪凉爽了。”
“待会儿去药房找大夫看看。”
“多谢伯爷关心。”
“嗯。”
郑凡拿了根油条,正撕扯着去蘸豆浆,却发现樊力急匆匆地赶来:
“主上,北城外出事儿了。”
“北城?”
北城对着雪原,会出什么事?
郑凡顾不得继续吃油条了,直接起身和樊力一起离开了府邸。
骑着貔貅出了北城门,没多久,就来到了距离雪海关北城墙不到五里地的一块区域。
四周,已经有不少雪海关骑兵在游弋。
这里,大概有数百具身着晋人服饰的尸体被堆叠起来,垒得很高,也很整齐。
最下面几层是男性,中间是女性,最上面则是孩童尸骨。
从小到大,垒砌成了一个金字塔状。
应该是今早出城巡逻的哨骑发现了这一情况对上头做了汇报。
恰好这时梁程从北边打马回来,在梁程身边,还有一样骑着马的薛三。
待得梁程策马来到自己跟前后,郑凡压低了声音直接问道: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让你暂停布置的么?
就算要布置,稍微做点样子就算了,杀这么多人就为了栽赃?”
梁程马上明白过来自家主上的意思,即刻解释道:
“主上,此时与属下无关,不是属下做的。”
薛三则回应道:
“主上,这些人不是咱们雪海关里的,您看看他们身上的衣服,虽说是晋人服饰,但基本都残破不堪,属下觉得,他们应该是从雪原上逃回来的。
具体的,属下已经派人去临近的一个小野人部落打探了,那里有属下这阵子发展出来的一个下线,应该能得到情报。”
郑凡闻言,点点头。
虽说入关的野人主力基本都被葬送在晋地了,但先期野人掳掠的大量人口和财货在郑伯爷强袭雪海关关门前,其实大部分就已经被野人押运回雪原了。
所以,此时在雪原上,有大量晋人奴隶存在。
正如薛三虽说的那样,这些被垒砌起来的尸首,应该是那些先前被掳掠回雪原的晋人。
没等多久,因为那个野人小部族就在这儿附近,而且这次来的不仅仅是线人,还有那个小部族的头人。
很显然,那个部族内和薛三联系的线人,应该也是这个族长所安排的。
这个小部族叫海兰部,人口也就一两千,毗邻雪海关一线。
因为实在是太靠近雪海关了,所以这个部族最为害怕,故而头人才会用“线人”的方式保持和雪海关内燕人的联系。
但这一次,他应该是知道出大事了,所有亲自赶来,不敢再仅仅是让一个线人过来传话。
“海兰部头人海兰阳谷见过郑伯爷,郑伯爷福寿安康,星辰庇佑。”
郑凡依旧骑在貔貅上,在对方向自己行礼后,微微低了低头,随即又指了指这些被垒砌起来的晋人尸首,
问道:
“谁杀的。”
郑凡问得很直接。
“回郑伯爷的话,是乃蛮部的人昨晚杀的,这尸垛,也是他们垒起来的。”
“乃蛮部?”
郑凡眯了眯眼,道:
“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回禀伯爷,乃蛮部的头人是燕国册封的乃蛮王,是”
“啪!”
坐在貔貅上的郑凡闻言一鞭子直接抽了下来,抽中了海兰阳谷这个部族头人的脸,其脸上当即出现一道血痕。
海兰阳谷不敢抱怨,甚至不敢喊痛,只是马上跪伏下来连续磕头,同时喊道:
“乃蛮部原本是雪原上的一个中等部落,部族人口两万余,控弦之士近八千,近期因为连续吞并了几个部族勇士折损在晋地的部族,势力膨胀很快。
这些晋人奴隶,不,这些晋人,是昨晚从乃蛮部逃出来的,他们是想逃回雪海关,但被乃蛮部的骑兵追上了,射杀于此。”
“那又为何垒起来?”郑凡问道。
乃蛮部,不出意外的话,当初在这里结盟宣告和平时,乃蛮部的头人应该也在场,所以自己才会对这个部族名字有所印象。
“乃蛮部的王子是想在这里垒起一座京观,让以后敢逃亡的奴隶看看逃跑的下场。”
“哦,是给奴隶看的?”
“是,是的伯爷。”
“啪!”
郑凡又是一鞭子抽下去,抽打在海兰阳谷的身上。
海兰阳谷身子一颤,
牙关紧咬,不敢叫出声。
“再说一遍,到底是给谁看的!”
郑凡不等海兰阳谷回答,
直接沉声道:
“这分明是给雪海关看的,分明是给本伯看的,分明是给大燕看的!
好啊,
本伯没去找他麻烦,
他居然敢先一步在本伯面前蹬鼻子上脸!
不知死活的东西,
真当本伯是泥捏的不成!”
说着,
郑凡直接指向海兰阳谷,道:
“替本伯向雪原各部族传一句话,乃蛮部冒犯我大燕威严,其罪当诛,大燕铁骑不日将出,踏平乃蛮部,定要其部族夷灭,鸡犬不留!
雪原各部,胆敢有相助乃蛮部者,视为同罪!”
“将军,前面就是雪海关了么,当真是雄伟啊,不亚于图满城。”柯岩冬哥感慨道。
在柯岩冬哥身边,则是金术可。
“少族长,这就是雪海关了,只不过雪海关很大,你看,从这块山脉,到那块山脉,还有好多个燧堡和堡寨,都属于雪海关城防体系的一部分。
那里正在大兴土木的地方,是民居。
少族长的部族也会得到妥善安置,我们伯爷已经备下了足够的帐篷,先委屈你们一段时日,待得入冬前,我们伯爷保证少族长和您的族人都将可以入住进屋舍。”
“哈哈哈。”
柯岩冬哥笑了起来,
道:
“金术可兄弟,你应该是在燕地待久了,你忘了么,我们蛮族人怎么会觉得住帐篷是一件委屈的事儿?”
金术可闻言,也当即大笑起来。
但俩人一起笑着笑着,
金术可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前方,
出现了一道疾驰而来的身影。
虽然身着的是普通制式的甲胄,
但胯下所骑的,却不是普通的战马。
柯岩冬哥也看见了正在疾驰而来的人,
指了指前方,
对身边的金术可道:
“那骑着的是貔兽吧?你们雪海关连哨骑都可以这般奢侈的么?哈哈哈哈,那我是不是也能求一头过来骑骑?”
金术可没接柯岩冬哥的话,
直接翻身下马,
跪伏在地,
“末将参见平野伯爷!”
“”柯岩冬哥。
来人,正是骑着貔貅的郑凡,整个雪海关,有且只有郑伯爷才有资格骑这一头貔貅。
没有一丝丝的思想准备,柯岩冬哥真的没想到自己的部族还没进雪海关呢,居然能这般看见平野伯。
一时间,柯岩冬哥再度回忆起了那一日在军寨内被靖南侯所支配的恐惧。
他的亲爹和一众长老,现在可都在靖南侯身边当亲卫呢!
“哐当!”
柯岩部少主失措之下,直接从马背上摔落下来,然后顾不得疼痛,马上朝着郑凡跪伏下来:
“柯岩部少族长,柯岩冬哥,参见平野伯爷,平野伯爷万福!”
柯岩冬哥身边的一众柯岩部勇士和附近的族人见状,也都先是一愣,然后跟着自家少族长对着来人跪伏下来。
“你就是柯岩冬哥?”
郑凡手握马鞭指着前方跪伏的男子问道。
“是,贱民就是柯岩冬哥,贱民惶恐,应是贱民率部族入雪海关后再跪伏进城给伯爷您请安,怎敢劳烦伯爷亲自出迎,当真是让贱民和柯岩部上下所有子民都”
“废话少说,本伯没功夫和你扯嘴皮子。”
“是,是,是是。”
“柯岩冬哥,本伯以雪海关总兵陛下亲封平野伯爵之名,命你即刻调集本部勇士听候本伯调遣。”
“是,柯岩冬哥领命,柯岩部上下愿为伯爷效死!”
柯岩冬哥马上对四周自己的手下下令,让他们即刻召集部族成年男性勇士,不得有误。
而这时,已经站起身的金术可则故意走到郑凡貔貅身旁,抬头对郑凡问道:
“伯爷,这是要?”
其实,这也是金术可想故意在柯岩冬哥和柯岩部族人面前特意显摆一下自己和平野伯之间的关系。
毕竟大家都是蛮人,虽然不是一个部族的,但人在异地都算是老乡,所以金术可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这个伯爷跟前红人的特权和亲近。
怎么说呢,
简直就是另一个郑凡在靖南侯爷面前时的翻版模样。
而当金术可问出这个问题时,柯岩冬哥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自己部族还没入雪海关,就被平野伯单骑过来调兵,到底要去打谁?
指派完柯岩冬哥,且看得出来柯岩冬哥很是听话后,面对金术可的提问,郑凡也变得和颜悦色下来,
伸手指了指北面,
道:
“北面有个小稚童不听话,要打屁股喽。”
同时,似乎是知道柯岩冬哥也在听着,郑凡正色道:
“也让本伯瞧瞧,蛮族骑兵,到底能不能收拾得了野人。”
柯岩冬哥当即击打自己的胸膛吼道:
“柯岩部勇士绝不会让伯爷您失望!”
郑凡笑了笑,道:
“是骡子是马,咱得拉出遛遛
柯岩部能打得好,本伯赐予你们牛羊美酒,日后待遇,等同本伯麾下正军
要是堂堂蛮族骑兵连野人部族都收拾不了,那就趁早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请伯爷放心,我等必定死战!”
柯岩冬哥立下军令状,金术可身为蛮人,也一同陪着柯岩冬哥跪下来,毕竟,这事关日后蛮族成分的兵马在雪海关的地位。
“好,望尔等好生用命,打出威风来。
要知道,
当初,
可是大皇子在本伯面前恨不得跪下来千求万磨、苦苦哀求,才让本伯不得不答应收留他这支嫁妆。但若是你们自己不中用,可别怪本伯不给大皇子情面!毕竟,我雪海关,也绝不是收废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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