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春困秋乏。春天的风,加上回暖的气温,阳光的照射,微风轻拂,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很少有人能够抵抗得了这样的暖流,吹的人困意顿生。李如风半闭着眼睛,惬意的吃着毛草尖,春风吹过,不知不觉慢慢的就有了困意,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梦到和韩雨晴一起玩耍。在乡间的田野上,他们互相追逐着、奔跑着,笑声随着微风,吹散在天边。他梦到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去学校和放学回家的路上,半截同行的路,他牵着她走到她们家不远的地方,目送她回到了家里。他还梦到他带着她一起掏鸟窝,他从树上的鸟窝里,为她带下来两只肉嘟嘟的小鸟,然后他们一起把它养大,放归大自然。他还梦到,长大以后,她成为了他的新娘,他为她穿上美丽的婚鞋,背着他回到了两个人的新房,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长长的梦境,如春天一般的梦好,都在梦里得到了实现。所谓幸福,不就是一些平时想的、念的人和物,得到了之后的满足吗。我们所有努力的目的,都是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过着向往之中无忧无虑的生活,无病无灾,长相厮守。所谓幸福,无非如是。
不一会,李如风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嘴角有一丝清凉,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露出一丝自嘲又无奈的笑。想着梦中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就像是一梦黄粱,经历了一世轮回般的梦幻。如此遥不可及,却又在刚刚发生了。他还沉浸在睡梦中的美好中,不想醒来,却浑然已经忘记了时间。又躺了一会,伸了伸懒腰,他将书包重新背好,钻出了桥洞,准备去上学了。他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这会是什么时间了。本能的走出桥洞,往学校走去。
刚从河边走到马路上,迎面走来两个推着独轮车的男人。独轮车上装着的是刚刚脱下糠麸的新米和糠麸,每个人的独轮车上都装了有四、五袋的样子,显然是刚从村里的机房出来没多久。
“李如风,你在这里干什么的?你没有去上学吗?”迎面走来的正是李如风的爸爸,李永彩!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小舅,邵海明!可能小舅是他中午上学后才到的吧,这会跟他爸爸把脱出来的粮食往家里推送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刚刚睡醒准备去学校的李如风。
又一阵风吹过,仿佛在见证一出无意识的逃学,被逮了个正着的狗血剧即将上演的悲惨,也好像是对即将被虐的哭天喊地的那个人的悲悯。
“啊?!爸爸、小舅!!!不是啊,我正准备去学校呢,刚才在下面睡着了,才醒来的这就准备去学校了!”他还不忘了跟人打声招呼,尤其是今天刚来的小舅。平时也就跟小舅走的亲近一点,看到他以后,他们兄妹几个都是下意识的有一种喜欢。见到他爸爸和小舅,推着独轮车,站在自己的面前,李如风有点发蒙。本来就是刚睡醒的脑瓜子,还没有彻底的回归正常,这会又碰巧被老爸抓了个正着,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事情要大条了。再看看天色的样子,估计早就过了上课的时间。嘴里说出来的话,越发的没有了底气。
“你逃学就是为了在下面睡觉!?”李永彩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问。
“我不是逃学啊!就是中午我走到这里,在路上抽了很多毛草尖,就在里面边吃边睡着了。谁知道睡了多久,刚刚醒过来的,这会正准备去学校!”看着爸爸那副要爆发的架势,李如风感觉自己就要在风中凌乱了,心里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前不久才一梦黄粱,梦中所有的美好还历历在目,没有散去。这会又要在现实中,睡过头的自己,即将被残酷的现状揍的体无完肤了。梦中和现实的差距,就像两个南辕北辙的极端,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天使和魔鬼,分先后时间,都降临的人世,光顾的都是他一个人。
“你还想要狡辩!!!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马上就要放学了,你还说你没有逃学?今天不是被我碰到了,我还不知道你经常那么早去学校,是为了学习。原来都是为了逃学,你是要把我们都气死吗?”李永彩有点恨铁不成钢,嘴里的语气越说越重,一副咬牙切齿的痛恨。说完,把独轮车推到路边,拿着独轮车上的车绳,走到李如风的身边。二话没说,一绳子抽在了他的屁股上。这独轮车的车绳,一般都是用帆布编织的长条形,有四、五厘米的宽度。在绳子的两头,开始收缩,各伸出一个圆形的套扣。推独轮车的时候,用套扣套在独轮车的车把手上,可以起到稳定的作用。李永彩抽完了之后,一手揪着李如风的耳朵,用力的拧了一圈,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边上,邵海明,孩子的小舅,看着这不争气的外甥被姐夫狂揍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树欲育,当矫正,还需要趁早期幼苗的时候才是王道,再晚了就要定型,矫正的难度就更大了。正是知道了这一点,他也就放下了独轮车,站在路边,无奈的看着姐夫,在教训着他的大外甥,同样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边,一是由于确实睡过头了,李如风自己心里压根没有想过逃学,被误解后的委屈。二是他爸爸打的那几下,确实很疼,这会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一脸倔强的看着他爸爸,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走,跟我去学校!!!今天我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让你长点记性才怪!你以为你逃学有地方躲了是吧,现在跟我去学校,让你们老师和同学,看看你这副丢人的嘴脸!”李永彩一手拿着独轮车的车绳,一手揪着李如风的耳朵,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拉着他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后面,李如风在爸爸的拖拉之下,有点机械性的跟随着他的步伐,往学校走去。
一路上,李永彩不停的抱怨着、数落着李如风,揪着他耳朵的手一直没有放松过。说到生气处,还不时的踹上一脚,或是用独轮车的车绳子抽上两鞭子。这些,都不足以平息他内心的气愤。自从在桥上看到李如风的那一刻开始,他内心的怒火就已经开始燃烧,一时半会压根没有平息的趋向。李如风一直想要倔强的不哭出声来,于是一直任由眼泪自己流淌,他咬牙还在坚持着。但是具体能坚持多久,他自己也无法预知。这往学校的一路不长,李如风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漫长的漫骂,还有一路被揍的体无完肤的身体,久远的路途,都是一种直观的感受,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在他身心里上演着。他这会一点也不想解释了,知道说的再多也是惘然,他爸爸不相信自己,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逃避眼前的悲剧,只有历来顺受,给自己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贪图享受和舒适了。
不一会,李永彩带着李如风走到了学校,上课期间的校园里没什么人走动。他拖拽着李如风走到他们班级的门口,这会在班级里上课的正是班主任老师,李红梅,他们的本家,没有任何血缘和亲戚关系。平时李红梅对李如风的学习成绩还是挺看好的,就是非常不喜他的调皮捣蛋,每每看到他犯错,她也是怒其不争。如果他不是那么调皮的话,认真一点面对学习,估计他的成绩还要往上提高好几名。
李红梅看着被他爸爸揪着耳朵带进班级的李如风,一脸感觉不可思议的样子,看了以后她也清楚的知道,估计是李如风逃学了,被他爸爸揍了后扭送到学校来了。下午,她一上课的时候就发现李如风没在教室,还以为他家里有什么事情,临时没有过来,压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副情形。
“如风他爸,这是怎么了?”李红梅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问李永彩。
“说起来真是丢人的很,让班主任老师你费心了。这小家伙下午是不是没有来上课?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躲在我们组的那个桥洞里睡觉,被我正好撞见了!这就给扭送过来上学了,麻烦班主任老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你告诉我们家里,我保证揍的他再也不敢了。”李永彩用还没有平息怒气的口吻,把事情的简单经过跟李红梅说了一下,然后松开手,一脚踹在了李如风的屁股上,把他踹了个趔趋,差点摔倒。
“小东西,晚上放学回去再收拾你。”说完后,又给李红梅道了个歉,手里拿着独轮车的绳子往回走去。
李红梅看了看眼里泪水不停流下来,但是自从站在班级门口开始,就没有哭出声音来的李如风,心里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看到他一脸倔强,又咬着牙忍受的样子,心里确实也有一点不落忍。但是作为一名老师,她知道面对他这样的学生,就是要给他一个深刻的印象,才能让他转变性格,才有可能让他把心思全部放到学习上来。
“你先站在讲台前面那个角落里,直到下课!”她对他说了一句。
一声不吭的李如风,听了以后自动的走到了墙角,站在那里,面朝同学们。自从他们父子出现在班级门口,班里的同学都是在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看到李如风站到墙角后,都本能的拿起手里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站到墙角后,李如风下意识的,朝着韩雨晴的桌位上看了过去,正好韩雨晴也在看着他。她的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还有一点心疼。好似在责怪他的不识大体,也好似在抱怨他逃学的不务正业。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还是看她一脸的责怪,李如风想起先前睡梦中的那些美好,心里不由的感到委屈更胜,被爸爸一路揍来都忍着没有哭出声音来,这一个眼神过后,他实在没有忍住,低声的抽泣了起来。似有被误解后的难过,也有大人不听不信他解释的委屈,突然之间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