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县城里早起的人家开始忙碌，江边的渔舟开始荡漾，街头的小贩和早点摊也陆续出来。没多久，行人和老百姓在街道上如梭穿行，顽童嬉戏打闹，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对远方的战乱的担忧与关心。

宫小婉身着干干净净的绿色衣衫，牵着灰马进了城。

当看见连城门守卫寥寥无几，只剩下两个连盘查都不会的新兵蛋子在打瞌睡时，她心底一沉。

在城内某处约好的地点，她的内心起了一丝紧张，但又立即被失望所掩盖。

复杂的情绪笼罩着她，以昨夜的情况推断，龙吴钩已被她斩断双脚，即便再厉害也不会是小翠的对手，小翠应该不会有事。

可按照计划她俩分头而行，将在天明时分于万县城内汇合。现在，她没能等到小翠的按时到达。

难道说……

她摇摇头，不知为何忽然自己会对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少女挂起了担忧。

不管小翠来历如何，她毕竟是自己的族人。

她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天已经大亮，小翠仍旧未出现。

她决定先去联军司令部一趟。

只要小翠出现在附近她就能感知到她的钧晨罡气，找到她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路上四处张望时，宫小婉似乎还能在城里感到一些紧绷战备的气氛，可直到她骑行上山到了联军司令部门口时，才发现连原先驻守城内的直属警备旅都被调走了。

她下得马来，递上一封书函给守卫送进去，然后走到一边静静等待，掏出干粮嚼了一口，发现自己根本咽不下去。

她从马背上取下包袱，然后轻轻一拍灰马，那碧晖兽高兴的一个前跃，便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远处的灰马腾起一道不起眼的绿光，消失在江边了。

唉

她叹了一口气，仍由微风掀动她的裙摆，马尾辫绕起细丝，在她如画的容颜上写下寂寥。她看着远处山下的县城景色，竟是那样的安详和谐。长江水一路东流，浩浩荡荡，飞起的云燕和捕鱼人的江鹭在江上云下嬉叫，偶尔触水而击，点起了江浪中的点点波纹，但又马上消失在了滚滚东流的澎湃之中。

她就像在那只在江中点水的鸥鹭，三年来尽着自己最大的能力想再次掀起翠灵族复兴统一的浪潮，但长河滚滚，其势又何其之大，数百巨轮竞浪逐发尚不能留下长久一些的浪纹，何况一叶小小扁舟上的江鹭点水。

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到了极限，而要看清真正的自己，怕也只有在这种极限之处。

而这种噩梦一般的沮丧感觉，是自己多年以来一直绷紧神经不断朝前所没法看到的。七千年的复兴幻梦，到最后难道真的只是江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浪花吗？

砰！

忽然，一声炮响把她惊回神来！

她慌忙扭头四处张望，很快发现那只是几个顽童在一边点炮仗玩。可那一声犹如在耳的回响，让她如梦初醒。

她亲手捏碎了另一个梦。

疲倦和劳累慢慢袭上她的全身，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蹲坐下来时，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转头一看，吕复正神情焦灼的看着她，宫小婉见到亲人心有所动，不禁落下了一滴眼泪。

“爹爹……”

吕复手中拿着刚才她递进去的书函，摇了摇头。

“司令不想见你，但让我给你传话，说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只需要待在家里做好太太的本分就行……”

见她低着头伤怀不已，吕复也是情中有愧，许久之后又说道：

“杨森没有选择大的北方纵深战略，而是选择了西面眼前的利益，你呈给参谋部的建议被他丢在了一边……这也怪不得他目光短浅，人事和天命，现在都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了。但是复族重任，仍是万不能忘！”

宫小婉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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