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马天启那双修长的手指已经落在了我的衣襟上,麻利地一粒一粒剥开扣子。
这动作不容拒绝和质疑。这心态十分淡定和从容。
马天启的确应该不是第一次给我换衣服,因为他的动作很熟练,跟他换药一般轻车熟路。
这种坦荡是我始料未及的,也无从遮掩。我禁不住凉快,立即将双手本能地挡在某对重要部位。
马天启拨开我的手,面上大有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架势。扒拉下脏衣服扔去一边地上,很快地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害羞的表情此刻只能深藏在内心深处,无法体现在罗美曦的脸上。我整个人有如雕塑,玉体完美,却很僵硬。
衣服换好后,我还没回过味来,马天启又已经给我挂上了一个吊瓶。
一切妥置后,他这才找来一张凳子坐到我的床边。
“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一夜。”马天启说道。
我看着床头顶上那滴滴答答的输液瓶,又看了看没穿制服的马天启,而后动了动被针扎的手臂,此时此景,我才发现自己还是一个重病病人,可我居然忽略了这个身份,在医院里跑跳爬滚,真是有够不正常的。
“我刚才去值班室找赵医师,就是让她帮我检查眼睛,而后滴眼药水。”马天启忽然说道。
我一愣,先前看到的那不可描述的一幕就这么简单?
我颇为怀疑又颇为紧张道:“那你的眼睛是……”因为我而劳累成疾?
马天启道:“还记得你出事的那天晚上吗?我在前往花喜山庄的途中遇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因此耽误了时间。”
我的心脏突然一抽,而后嗫嚅道:“嗯……怎么啦?”
“我今天特意去将那条路上的所有视频监控调出来看,看了一天,所以眼睛有些红罢了。”马天启摸了把眼睛,手撑额头显得很疲累。
我立即直起身子,紧张追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马天启沉默了一下,避开我的目光道:“也没有什么,你闭上眼睛休息会吧。”他起身替我掖好被子,而后说道:“宝贝,现在的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我:……
忐忑一场,换来只是一个应付。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咧?我本尊的样子?
从他的神情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我有些惆怅。
生活果然是虐他千百遍,他还待生活如初恋。不,待我如初恋。
“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你放心睡吧。”马天启突然伸手抚上我圆眼的眼睛,就此强逼我睡上一觉。
那就睡吧。
这眼一闭,醒来时居然已是大半夜。
房间里留着洗手间一盏镜前小黄灯没有熄灭,从门上那小玻璃窗里映射进卧房内,一切显得黑沉却可辨物景。
我看了看马天启,他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张小床紧挨着我的床边,此时半盖着被子和衣而卧已经睡着,还带着微微的鼾声,让人听了十分安心。
夜,十分静谧。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停顿了下来,时间里只有我和马天启。
我翻身坐起,蹑手蹑脚地爬到床边,将马天启身上的被子轻轻地拉起来盖好,又看着他侧在暗夜里的容颜半晌,用鼻子挨近他的脸嗅了嗅,见他没有被我惊扰,内心突然跟这夜一样,安静而满足。
沉睡的美男子,连睡着的味道都是香的。
看了一会,我退回自己的被窝,近量与他保持最近的距离。目光却还留恋着那睡得酣浓的侧颜,竟然是那般舍不得离开。
喜欢一个人真是好没有来由,好没有道理,仿佛只要一眼就够了。爱情这东西动人,却也冻人,是天底下最难办的事。要懂得如何去爱,要懂得如何保持爱,这却又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学问。很多人在这条路上都走了偏路,要么轰轰烈烈你死我活,要么最后同归于尽,在爱情的墓志铭上写着对方已死已决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