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杨不疑眼神突然暗淡,悄声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想方老弟指教。”
“不敢,但问无妨。”
杨不疑道:“今夜我细数营帐,周王师此来为何不到万人?难道其中遇到波折,非为全军出动?”
方兴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此事便说来话长也。”
于是,方兴把虢公长父和虞公余臣如何假公济私吃空饷,又如何把周王师主力抽调回国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个详尽。
杨不疑顿足捶胸:“这般蠹虫!害得恩师失了计较,将耽误大事也!”
“此话怎讲?”
“就凭周王师这点兵力,要击败围攻彘林之数万赤狄,谈何容易?”
“什么?彘林附近聚集了数万赤狄?”方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此次赤狄倾巢而出,对彘林势在必得。如今,留给周王师时日只剩七天,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周王师之外,倒是有不少诸侯国军队助阵。”方兴道。
“诸侯国?劝方老弟赶紧断了如此念想,他们能来只是给太保面子而已,可别指望他们有甚裨益。若要算上帮手,恐怕只有卫伯和的军队也。”杨不疑皱着眉头,不由得焦急。
“也是,今日晋世子籍便以晋国受赤狄威胁为由,匆忙离开赵邑。”
“他的鬼话切不可信,”杨不疑很是不屑,“切记,赤狄此来目标绝非晋国,想必是晋籍这小子得知彘林之赤狄势大,吓破了胆,借机当了逃兵而已!”
方兴道:“若如此,就怕太保受他误导,折而向东面去救援晋国,而耽误彘林大事。”
杨不疑摇摇头,道:“凭太保召公之阅历与城府,绝不会看穿晋籍之把戏。若晋国果真危在旦夕,晋籍岂能不求周王师一同前往,而是仅率自己区区五千人马扬长而去?”
方兴闻言,恍然大悟。
杨不疑突然神色匆忙,道:“事不宜迟,我这就潜回彘林,告知恩师周王师之境况。”
方兴道:“杨兄此去,务必多加小心!”
杨不疑微微笑道:“我去彘林如入无人之地,你大可不用挂心。可周王师此行,前方还有赤狄十面埋伏,需速战速决,否则七日之期一过,悔之晚矣!”
方兴面色沉重,点头称是。
杨不疑拍了拍方兴的肩膀道:“就此别过,不疑同你亡父还有一个生死之约,我此去彘林,还要给他收尸!”
言罢,杨不疑转身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杨兄真游侠也,来无影、去无踪。”方兴心中暗暗感慨。
次日一早,周王师集结完毕,召公虎召集大司马程伯休父、少保皇父、少师显父、赵札还有方兴进入大帐,议定行军路线。
程伯休父问赵札道:“昨日,晋世子籍言晋国有紧急军情,不知是否属实?”
赵札被问住,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方兴想起昨夜杨不疑之语,不知如何同召公虎和程伯休父言明实情,苦于地位和身份不敢开口,只得干着急。
好在召公虎从赵札窘迫神情中看出端倪,道:“晋国军情并非紧急,否则依晋侯性格,其求援书信早就纷至杳来也。”
赵札因自己身为晋国附庸之臣,不便明言晋籍怯懦,召公虎此言,解了他两难处境,感恩不已,长揖到地。
召公虎微微一笑,突然对赵札起了爱才之心:“赵氏宗主,你先祖造父乃周穆王名臣,如今赵邑寄晋国篱下非长久之计。当今周王室乃用人之际,你何不到镐京任职,共谋中兴之业?”
赵札连连作揖,道:“承蒙太保错爱,本当义无反顾、效命朝廷。无奈何此前赵氏全族蒙晋侯保全,赵札尚未报答晋侯之恩,待那以后,若太保大人还有驱驰,必然前往镐京执鞭坠镫,听命左右!”
召公虎感慨道:“卿真乃忠勇双全之义士也!”
程伯休父一脸愤愤不平:“可此次赵邑被围得水泄不通之时,也没见晋侯来过一兵一卒。即便派了世子前来,也是银样蜡枪头,做做样子罢了!”
“大司马此话不可再提!”召公虎见赵札神情尴尬,便转移话题,道,“赵氏贤侄,可知此次进犯华夏之赤狄,到底是何等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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