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起来,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毛惇元看了海瑞一眼,没见反对,便接着道:“海兄为南平教谕,教授学生,主张道德与文章不可分割。不能写文章满篇的仁义,却行不仁不义之事。读书人,更应自尊自重,遵守规矩。”
林士章拍腿道:“着啊,海兄的品行让我等敬佩,这也是知行合一了。”
“莫要打断,还请毛兄接着说。”丁士美阻止了林士章的话道。
毛惇元笑道:“这就到了关键之处,莫急。曾有御史到县学视察,县学中的其他教师都对御使下跪,唯有海兄不跪,而是长揖行礼。并对那御史说,在御使所在衙门,当行部属之礼。此为学堂,是老师教授学生之地,不应跪拜行礼。御使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觉得海兄的话占了道理。由此,可见海兄之耿直。”
丁士美抚掌大笑,对海瑞道:“海兄真是我辈读书人的风骨表率,小弟佩服之至。”
海瑞给几人上了茶,“莫要赞我,天地君亲师之外,皆不可跪之。下属跪上官,这是蒙元入中原之后,为折辱我汉人才有的礼仪。两宋之时,可没见下属见上官要下跪。”
“咦,海兄这话说的确实在理,我也读了一些宋时笔记之类,却知道宋时并不如此行礼。若是这样说来,现在的礼仪,岂不是错的。”毛惇元恍然道。
没多久,林士章的书童将酒菜送来,四人一边小酌,一边谈天说地。
话题绕来绕去,便到了这次殿试的考题。
四人都是一时才俊,自然各有独到的见解。对于改土归流,各自的意见都不相同。
毛惇元忽然有点发呆,半晌才道:“我们四人所答的策论,都有不同,且有意见相左的。若是这样的话,判卷之时,是如何将我等排出高低名次的。”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的人也有点懵。至少观点应该有所接近,这才好排名次。大家所答虽有雷同,但也是人之常情,不同之处却也不少。
“若是这样,怕是此次殿试排名,看的是格物之学。”丁士美沉吟道:“当今陛下,特意在这次秋闱试题之中,加入格物之学,便有推行格物学的心思。我在策论之中,便也将格物之学写了一笔,使格物之学学以致用。”
林士章啊了一声,大家都看向他,他才叫道:“我也是如丁兄如此所想,而且也是如此做的!”
毛元惇笑道:“幸会幸会,在下也是如此。海兄,想必你也一样吧。”
三人的目光转向海瑞,海瑞抚须点头,“正是。”
得知其中的缘由,四人放声大笑。海瑞虽然觉得这三个家伙年轻一点,可也颇有可取之处。
四人宾主尽欢散去,海瑞才安歇了。
次日一早,便是入宫面君。四人都是站在新科进士队伍的最前面,互想打了招呼。
天还未亮,宫门打开,众人按序而入。太和殿外静殿鞭连抽数响,大家各自整理仪容,这可是要面君了,都有点紧张。
朱载坖早已经在太和殿中就坐,对田义道:“宣吧。”
“宣新科进士,进殿!”田义高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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